第420章 招降(1 / 1)
川军的这场“夜袭”并没有持续多久,遭到火炮和火器的持续轰击后还能冲到武乡义军阵前的只剩下百来人,武乡义军的铳手一轮齐射,最后的那些川兵也纷纷倒在了暴雨一般的铳弹之下。
吴成策马来到阵前,武乡义军的战士正在打扫战场,将未死的川军送去营中救治,把尸体都整齐排列在空地上,捡回散落在战场上的武器、盔甲、火箭和炮弹。
邓玘的尸身也安置在空地上,他身上满是铳弹穿透的血洞,还在不停流着鲜血,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双眼紧闭着,左手还紧紧攥着手中的短刀,几名被武乡义军押着认人的川军将官跪在他的尸体前嚎啕大哭着。
“吴帅,这就是川军的统帅,四川副总兵邓玘!”武绍见吴成过来,指着邓玘的尸体说着,语气中满是敬佩之情:“倒是个有胆识的汉子,明知不敌还对咱们发起攻击。”
吴成却没有理会武绍,一脸冷色的扫视着战场和一具具尸体,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愚忠!”
武绍本来还想赞扬邓玘几句,听到吴成的话,顿时闭了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吴成跳下马来,仔细的看着邓玘的尸身,叹了口气:“这邓玘在西南平奢安,在北方御东虏,转战南北,可谓尽忠职守,这些川军将士,一个个悍不畏死、勇猛善战,称的上当世强军。”
“但他们战死在此又有什么意义呢?朝廷压迫、官绅剥削,百姓民不聊生、奋起反抗,他们为了保卫一个腐朽残暴的朝廷、一群祸国殃民的贵人而战死沙场,难道还期望百姓们会给予他们口口相传的好名声吗?他们本应作为外御鞑虏、内护黎民的英雄,如今却战死在这烂泥地里,有什么意义?”
“这便是愚忠!”吴成有些惋惜,又有些愤慨:“分不清善恶、看不清局势,本来能和咱们一起改天换地、解救百姓于水火,却偏偏要去为腐朽透顶的大明陪葬,毫无意义!”
武绍沉默一阵,安抚道:“吴帅,您也不用太过惋惜了,虽然没有迫降这些川兵,但本来咱们也做好了攻城消灭他们的打算不是?您也说了,明廷的精锐之军就那么多,咱们吞掉一个就少一个,消灭这些川兵,也算是达成了目标。”
吴成点点头,又惋惜的扫了一眼那些尸体,看向远处亮起无数火把,正用吊篮往城下放人的通许城:“只希望留在通许城里的那位,不会像这些川兵这般愚忠吧!”
武乡义军歼灭出城的川兵之后,通许城内派了一个同知前来洽谈开城投降之事,吴成向他们保证不劫掠烧杀、不伤害投降的军卒将官、只公审民怨极大的官吏士绅、允许城内官绅百姓和军卒自由来去,到黎明天光之时,周凤梧下令城内守军解下装备武器,通许知县手捧知县印章,与一众官绅开城跪迎,通许城向武乡义军和农民军投降。
武乡义军和农民军申明军纪,各自挑选部队入城接防,投降的守军和官绅将官则暂时押往城外大营集中看管,等待之后再做处置。
吴成迈步走进县衙,城内百姓们的欢呼声远远传来,左良玉在通许待了一个多月,把城内百姓们祸害的不轻,如今联军入城,百姓们见联军纪律严明、秩序井然,没有害民劫掠的行为,纷纷夹道欢迎。
周凤悟呆坐在一张木椅上,一脸的灰败和尴尬,吴成见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双手,语气柔和的说道:“周参将,你此战之败,乃是左良玉抛弃你们南逃的缘故,非战之罪,您开城起义,让城内百姓免受兵灾,在下得代表全城百姓感谢您!”
“吴帅客气了……”周凤梧满脸羞愧,头深深垂了下去,想从吴成的掌中挣脱出来,但吴成握得太紧,他抽了两次却没有抽出:“在下无守城之能,又无战死沙场的胆气……实在是羞愧难当……”
“周参将不必这般自怨自艾,您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吴成牵着周凤梧桐落座,让绵长鹤搬来一张椅子,与周凤悟对面坐着:“不知周参将之后有何打算?”
周凤悟眼中犹豫挣扎了一阵,说道:“吴帅,不瞒你说,在下战场投降,已经丧了忠节,无脸再当这统兵之将,武乡义军说不愿留下的俘虏可以自由来去,在下只希望能回南直隶老家,带着妻儿老小蹉跎一生罢了。”
“您若打定主意要走,武乡义军确实不会阻拦……”吴成淡淡点点头,双眼直视周凤梧,满眼都是真诚:“但您真的能安然回南直隶与妻儿老小团聚吗?左良玉抛弃你们南逃,开封成了一座孤城,万岁爷和朝廷必然怪罪,他虽然拥兵自重,但如今的实力也不足以明着和朝廷做对,而如今天下纷乱,万岁爷和朝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左良玉撕破脸,他们双方都得找一个替死鬼来裱糊脸面!”
吴成指了指周凤梧:“周参将,邓副总兵战死了,谁能比你这个开城的参将更适合做这个替死鬼?左良玉一定会把所有罪责推到你身上,而朝廷和万岁爷也一定会拿你和你全家的性命来涂抹他们的脸面!”
周凤梧痛苦的低下头,心中挣扎不休,叹道:“吴帅,在下明白您的意思,但在下虽然做不了邓副总兵那样的忠良,但也不愿做反乱朝廷的反贼……”
“反贼,到底谁是反贼?”吴成打断了周凤梧的话:“先圣说‘民为邦本’、亚圣言‘民贵君轻’,但如今的朝廷可有一丝爱民护民之举?为君为臣的,肆意盘剥、年年加税,为将为卒的,屠戮良善、劫掠百姓,为绅为士的,剥削无度、吃人吞骨!”
“先圣言,‘本固邦宁’,亚圣言‘民为国之本’,当今大明朝廷视百姓万民为猪狗、日日割肉、年年喝血,百姓又为何不能奋起反抗?邦国天下又怎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