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15)
那天晚上是秦岭命运的一个转折点,接下来的两个月,两人的关系急速发展,为此李楚良把公司的一切事务都抛在脑后,他被秦岭迷住了,他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秦岭,如果秦岭不答应,他就决不离开西安。
在秦岭的眼中,李楚良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止谈吐都显出一种儒雅的风度。他是西方上流社会教育的典型产物,对音乐和艺术有着极高的鉴赏力,也很会享受生活,对美食、服装、游历和各种上流社会运动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实践。此外,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这种男人简直无可挑剔。像李楚良这种集多种优势于一身的男人,是很难不使女人动心的,秦岭当然也不例外。因为像李楚良这样的男人,好比多种优势集于一身的优良品种,你很难把其中一点从他身上分离出来,若是这样,他就不是李楚良了,是智慧、品位、阅历和财富共同造就了李楚良,而俗人只会关注他的财富,因此秦岭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灵深处是否也有某种对财富的渴望。
总之,秦岭毅然走出了这一步,她成了李楚良的情人。李楚良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没有向秦岭隐瞒,只是向她征求意见,而秦岭对婚姻也并无要求,她不是个传统型的女人,喜欢自由的生活,如果李楚良执意要和她结婚,她也许倒要考虑考虑,她愿意和李楚良保持情人状态。多年来,秦岭对自己身边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生存状态早已感到厌恶,她无法摆脱那些权势者人为的控制,她的命运总是操纵在别人手里,就凭这一点,她也要反抗一下,那些想控制她的人,无非是靠着掌握档案关系和人事制度的权力,如果你把这些东西通通抛弃的话,这些权力也就失了作用。秦岭干脆辞了职,回到了北京。
在生活中,秦岭向来主张顺其自然,李楚良曾开玩笑地问她:“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还会有其他的情人吗?”
秦岭回答:“我不敢保证没有,这取决于我的运气,如果我遇到一个很出色的男人,我想我不会拒绝的。”
李楚良自信地说:“那我对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相信你对男人的鉴赏力,比我更出色的男人也可能有,但你未必能遇见。”
秦岭更正道:“阿良,你在这点上不够聪明,一个人的魅力不是靠所有优点的累积,就像参加高考,以几门课的总分达到录取线,这种方法可能适合考试,但决不适合感情的取舍,一旦涉及感情,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其实秦岭在和李楚良进行这番对话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和钟跃民重逢。钟跃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当年她认识钟跃民时,他只是一个活跃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大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秦岭自己也闹不懂,当钟跃民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尽管岁月流逝,可当年那种感觉却依然如故。那天音乐会结束后,她和钟跃民坐在咖啡厅里,那时她还没有和钟跃民重温旧梦的打算。奇怪的是,当钟跃民和她相对而坐时,秦岭竟感到一种雄性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她感到一阵慌乱,一阵窒息,一股久违的激情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使她难以自抑。那个当年的大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伟岸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同样敏捷,秦岭在他的脸上读出了沉静如水的自信,杀伐决断的霸气。秦岭后来才明白,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淬过火的男人,才能形成这种气质。钟跃民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坏,他明明知道秦岭已经彻底解除了防线,还装模作样地要她闭上眼睛,找一找当年的感觉。其实秦岭早就打定了主意,那天晚上钟跃民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样的男人她绝不想放过,哪怕只有一夜她也情愿。这时李楚良在她心中已经化作了一个符号,当秦岭在床上抚摩钟跃民时,连那个符号都不存在了。
李楚良对秦岭不忠于他的表现感到很伤心,那天晚上他和钟跃民打了一个短暂的照面,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很粗野,他实在不明白秦岭为什么会爱上这种男人。李楚良是个商人,他在处理一切事务的时候都是很重视契约精神的。他为了得到秦岭,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秦岭现在所享受的豪华生活都是他给的,他和秦岭之间的关系,前提当然是感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有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关系,秦岭无论如何不应该违约。
秦岭是个聪明女人,从她和钟跃民重逢的那天起,她就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她不在乎,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搬出这座小楼。她甚至已经和几家音像出版社联系好,准备再出几张唱片挣些钱维持生活。秦岭认为,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她愿意享受这种豪华的生活,但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求她放弃这些,她同样也会顺其自然,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很多,她一样可以生活得不错。既然李楚良是个商人,愿意用商业思维去处理事务,那就谈谈,她同样也可以用商人的思维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岭和李楚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谈话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双方谁也不许说伤人的话,即使分手也应该心平气和。
李楚良很伤心地说:“小岭啊,这些年我待你不算薄吧?我给你买了房子、车子,都是最好的,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秦岭平静地回答:“阿良,我承认你对我好,但是你不想想,你对我好的目的是什么,是搞慈善,还是搞扶贫?都不是,你的目的是得到我,我也把自己给了你,坦率地说,这是一种交换,咱们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并没有吃亏。”
李楚良说:“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平心而论,我一直认为你很有商业方面的才能,因为你的头脑很冷静,我欣赏你的直率,同时我也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才愿意花大价钱,只要物有所值。但我希望你真正属于我,而决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做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好比我买了一辆凯迪拉克汽车,它的价格不菲,我买它是为了自己使用,可有一天我发现它成了公车,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这样对我就不公平了。”
秦岭笑了:“阿良,你是个好商人,在商务谈判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你的比喻很有意思,我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你的凯迪拉克,可你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你的汽车总要有个牌照登记手续吧,那上面写谁的名字呢?”
“当然是写我的名字,因为是我花钱买的。”
“这就对了,你的汽车应该用你的名字登记,但你的妻子呢?是否也应该用某种合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呢?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妻子好像不是我,而是一个居住在新加坡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和你是有契约的,她有责任遵守契约,如果她和别的男人相好,那应该视为违约,至于我,我不记得咱们有这方面的契约。”
李楚良想了想也笑了:“小岭啊,我说你是个好商人嘛,你说得有道理,使我无话可说。好吧,我想提个建议,咱们能否重新签个合同,我和新加坡的妻子离婚,然后买断你这辆凯迪拉克,请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买断’的意思是……”
“一旦你成为我的妻子,就要遵守契约,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可以开价。”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有些伤感情了,其实这种商务谈判式的交谈,都是双方情绪化的表现,在彬彬有礼的交谈中,话中暗藏心计。
秦岭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这么谈下去,双方受伤害的程度会更重,秦岭不想再进行这种谈话了,她站了起来:“阿良,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请你不要当真。你为一个女人花了很多钱,这个女人当然应该忠实于你,毕竟这是个男权社会,而男权社会的道德准则大部分是为了约束女人。譬如你,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以有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还可以有情人点缀你的生活,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的情人忠实于你,是什么理由使你这么理直气壮呢?其实说开了,那不过是因为你为这个情人花了钱,就是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指责都不过是借口。可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何必要搞得这样复杂?你看,我处理问题就比较简单,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只想麻烦你最后一次,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