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安（1 / 3）

正值夏天，蝉鸣处处，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

翰林武校坐落在城外偏远处，周围没有比蝉鸣更大的声音，西边是一座山，北边是一片农田，农田再往北是零星的几个村子，南边是一片丘陵，起起落落绿意盎然，东边是一条路，蜿蜿蜒蜒看不到尽头，路的起始是武校的正门，正门正上方是一块朱红色的匾额，写着翰林武校，字迹经过风霜的洗礼已经掉了色，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大概四十岁，前额秃了一片，只有十几根头发覆盖在上面，显得可怜又坚强，穿着蓝色西装，肩膀处落着一些白色的碎头皮屑，满脸堆笑的看着一位老人。

老人姓文，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大家都叫他文老，文老穿着蓝色麻布衣服，膝盖处打了两个补丁，针线齐整，衣服干净整洁，脊背挺直，肤色黄色偏黑，正国字脸，褶皱幽深，眼睛却有神，右手拿着一个包裹，可以看见明显的青筋，左手温柔的拉着一个八岁模样的女孩子，女孩名叫文安，是老人的孙女，高高的扎着一个马尾，一身黄色束腰棉布衣服，鞋子是青色系带，绑到了小腿处，年纪虽小，却眉目如画，唇若樱珠，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浸着丝丝汗珠，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校长，等着校长开口说话。

“文安这孩子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这么小就能得到少儿组冠军，现在不练了太可惜，这样，您身体不好就先回去养着，把孩子留下，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她。”校长讨好的说。

文老并未马上回答，他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人到暮年，见得多了，看到的腌臜事也多，有的人为了一根葱可以杀人，有的人兽性大发连暮年的老人、襁褓的婴儿都不会放过，人在白天尚可为人，在黑夜是人是鬼就不一定了，把他长得如此漂亮的孙女留在这，就好像携明珠夜行，他不可能这么做。这个校长让他尤其不放心。

“我们还得赶路，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家。”文老浅笑，拒绝的简单又坚决。

“文老您别着急，有事好商量，天气这么热，要不咱先回去，我请你们吃饭，吃点好的。”校长说着准备伸手拿文老的包裹，前额的几根头发被汗浸湿，牢牢的贴在头皮上。

在一旁看着的文安赶紧上前一步，抓住校长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推把校长推了个踉跄，稚嫩却坚定的说:“别动我爷爷。”

校长倒退了几步才站稳，手臂吃痛，又原地转了几个圈缓解疼痛。

“爷爷，我们走吧，师父们我都告过别了。”文安面对文老，脸上便挂上了温甜的笑容。

文老点头，没有再理校长，拉着文安向前走，不紧不慢，没有回头，校长痛过劲了，对着他们的背影开始骂，骂他们不识好歹，但是这些话随着风就飘散了，没有一句进到祖孙二人的耳朵里。

“安安，你怪爷爷吗。”文老问，当初他选择这所武校，因为这里是唯一一个愿意让他来做打扫陪伴的武校，他长年劳作身体一向很好，连感冒都不常得，但是今年突然开始胸前疼痛，疼的严重甚至会有晕厥的情况，他只能离开武校回去养病，但是离开他就一定要带文安离开，也没问文安愿不愿意。

“不，从不。”文安没有任何犹豫，她知道爷爷向来尊重她宠爱她，四岁的她一定要学武，所有人都反对，但文老力排众议，让文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次不问她一定有他的原因。

文老对人生看的很透，很多事都不在意，但是面对文安却不一样，生怕文安受一点伤，一定要文安在他身边才放心。文安从小生的可爱，而且越长越好看，虽然性格坚强，人也聪明，但文老依然不放心，或许就是因为她的性格，过刚易折，过慧易受小人之难，在文安八岁的年纪，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文老是绝对不肯的。

他们就这么一直走，偶尔停下来休息，文老趁着文安喝水的间隙，背对着文安把自己饼里的鸡蛋拿出来夹在了她的饼里，文安喝完水，接过文老递过来的饼，她感觉这个饼很厚实。文安看着文老，伸出另一只手说：“拿来。”

“快吃吧。”文老躲避文安的眼神，刻意忽略文安的话。

文安看文老不搭理他，直接把他手里的饼拿过来，打开来看饼里包的都是咸菜。

“爷爷，你不能总吃咸菜，师父说营养要均衡，身体才能好。”文安重新把饼里的鸡蛋和咸菜分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