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事发当天(4 / 4)
女孩儿的碎花裙子被溅满了鲜血,纤瘦的手臂被男主人一把抓起,整个人儿几乎被生生提到了半空中,贺从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僵硬的看着女孩儿一把抓起矮柜上的烟灰缸砸向男主人的脑袋,随后胳膊上一松,女孩儿立马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女孩儿的力气不大,那一砸不过是稍稍阻碍了男主人的脚步,不过一会儿便要被追上去。
贺从云连忙打开阳台门,目光追随着逐渐变小的身影。
他看着女孩儿绕开了旁边热闹的公园,径直往街边跑去,身后的男人只像是没有思想的傀儡似的,只一股脑的往前追,就连手里的凶器都没想着要将其扔掉。
贺从云那时先是觉得奇怪,明明此刻热闹的公园才是求救的第一首选,可随后又只觉心头一松,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钟表,五点二十九分。
贺从云拧紧的眉头微微松了松,紧攥着垂落在身侧的小拳头也就此卸了力。
五点三十分,已然全无理智的男人被巡逻的民警控制在了地上,女孩浑身颤抖着被同行的警察裹在了外套里,小脸儿苍白。
贺从云只站在阳台上,听着巡逻车的警笛声逐渐远去,是和平日里差不多的时间,每次放学回家吃完饭,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候,他都会听见巡逻车的警笛声,只不过今天大概还要再多一趟的。
十五分钟后,几辆警车来到隔壁的小洋房前,拉了警戒线,查看了尸体,然后找到了贺从云家,看到开门的是个小孩儿的时候,询问的民警心有余悸,暗道可不要同时有两个小孩儿看到那样的场景才好。
问完了基本情况之后,贺从云终于等到了那个关键的问题,“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吗?”
贺从云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说话磕磕巴巴的,“那…那里……”他指了指阳台紧闭的玻璃门,民警半信半疑的过去比划了一下男孩儿的身高,随后蹲下,依照贺从云当时的高度,透过那墙壁上的小窗户,恰好可以看见隔壁房子里的情形,而一旦打开玻璃门从阳台上往下看,一眼就能瞧见那暴露在小花园里的半截儿尸体。
民警的心里顿时一凉,随后小心翼翼的,“你看见隔壁的叔叔拿斧头砸了阿姨的脑袋,是吗?”
贺从云愣了愣,僵硬的点了点头,他说的是实话,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是那家的男主人用滑落到脚边的斧头砸了女主人的脑袋,还有意弄死自己的女儿。
那民警见他只点头,不说话,便以为是吓着了,随后立马联系了贺从云的父母。
当晚,贺从云的母亲抱着他吓得直哭,又暗暗庆幸自己的孩子没出什么事儿,而贺从云只面无表情的被人紧紧拥在怀里,蓦然想起保姆阿姨说的话,方才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窝在女人的肩头啜泣。
夜晚,贺从云躺在爸妈中间,周遭都是安静的,就连一声犬吠都没有,而他想着傍晚女孩儿跟他说的话,他其实没有答应,只不过那个民警叔叔并没有问他,那个女孩儿当时在做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出于对褚酌夕的好奇,贺从云在市局实习期间曾回遂宁重新了解过当年那起案件的详细记录,方才在无意之中得知那家的男主人有精神疾病,而女主人产后抑郁多年,他突然想到了事发时小洋房里循环播放的那首歌,他不太通乐理,只记得那是首高低频不断转换的外文歌曲,而褚酌夕在他眼前扔下一楼的碗,以及在那之后有意制造的各种尖锐的噪音,这对于心理脆弱敏感的抑郁症患者来说都是不小的刺激,而男主人压抑多年的情绪则是因为许久以来女主人的一再抱怨以及不断传达的负面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瞬间点燃,情绪失控。
而那靠立在客厅里的斧头,或是触手可及的墙边矮柜上的烟灰缸,贺从云无法判断,有人将斧头放在库房里,就有人把斧头放在客厅,有人把烟灰缸放在茶几上,就有人把烟灰缸放在矮柜上,这都是因人而异的,是件既合理又不太合理的事,他无法主观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