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序5（1 / 2）

今天不知道是哪一天。黄昏将至，堆满了枯萎盆栽的阳台上立着一位老人。

今天是他决定死亡的一天。原因并不具有冲击性：他老了，他过去的伙伴也老了。但他实际还可以活十年，只要他愿意的话。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从阳台上翻下去，因为时间正是人们归家之时：一是他不想自己在过多人面前死亡，二是现在翻下去可能没准会带走一个。

老人手上拿着一本书。即便他也明白这本书会是十分不方便的，但他还是选择拿上了。

不时有街上的人看向他。这是没办法的：他现在的衣服是笔直的西装服，在后巷是十分罕见的了，一般只有晚上的黑太阳们会穿着。老人也不时以微笑回应人们的怪异目光。

也许是因为人们眼中的他是十分奇怪的。拿着本书，却又不坐在躺椅上看。还穿的如此正经，却待在阳台上冲他们傻笑。

“无论如何，今天便是终结的日子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但没人听。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他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

不过一会，他便出来了，口袋里带了一朵白雏菊。一只蝴蝶飞了过来，颜色恰好便是雏菊的色彩。它停在了白雏菊上。老人没有挥手驱赶。蝴蝶不知何时变成了很多只。

对面高一层的阳台上，乌鸦群瞪着眼睛看着老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尽管老人早已克服了心中对死亡的恐惧，但也还是尽力不去看向乌鸦群。双方都很明白嘛。

老人又重复对街上注视他的人开始微笑。一位小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手上还有着半块面包，估计是兰梅的吧？老人保持着微笑，女孩远远地摆了手，似乎想说着什么，但因为此时街上人有些许嘈杂，加上她声音小，应该没有一个人听清楚。她忽然挠了挠头，又快步走开了。

街上的人变少了，老人的微笑逐渐收了起来，黄昏来了。

他把书放在躺椅上，又整理了领子，重系了一遍领带。现在，只要把手放在栏杆就可以了。

忽然，他家的门铃声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会是谁呢？他的伙伴不是老到无法走动便是死掉；他的子孙要后天才来拜访；他的仇人也早就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