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口吃下的可能性（1 / 1）
第二纪元1138年霜花月24日，冬霜山脉
正如吉纳维芙·比格尼亚所料，驻扎在红叶郡的海军陆战队根本就没有检查大量的信件，而电报和邮局被效忠于王太子的军官和亲信牢牢地控制着。
参谋部于昨天终于发来了战争爆发以来第一封还像样的电报。
“为迅速结束与北境王国的战争，王国议会以通过任命索罗斯兰·克里特公爵担任元帅一职，并授予他征调任意军官组建指挥机构的权力。参谋部已经遵照元帅的指示，派遣海军陆战队两个团作为海棠领军队的后备队，归属乔瓦尼·比格尼亚将军指挥。”
乔瓦尼冷笑一声。战争爆发已经第十天了，首相和王太子终于想起来还有北境宣战这么一码事。至于海军陆战队两个团？他们的军官早就在最紧要的几天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接下来多半也会在晓月港被参谋部以多种名义调走，由团里的副官暂代主官一职。干净利落，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但有两个团的额外兵力终究是件好事。水骷髅很有可能已经在和狼皮盾的人接触了——沙伯泰和沃尔夫两个氏族长恐怕是要把这个乌龟壳背到底了。两个团基本要让他们重新装船去克拉夫特半岛接应三个骑兵旅，但征召来的一个旅也足够补充达尔斯顿旅未来规划的几场战斗的损失。
形势似乎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达丽雅亲卫旅和特里瑟兰亲卫旅在冬霜山脉以西的平原里撵得北佬满地乱跑，长船和海马两个氏族被派出去的游骑兵分队骚扰成自顾不暇。就在昨天，在乔瓦尼亲自给狼皮盾烧了一把火的时候，达丽雅亲卫的一队骑兵也把长船的粮食仓库烧成了灰。这对克拉夫特半岛的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
现在乔瓦尼依旧只能在床上静养。尽管从属于大地女神教会的军医向来有些独门手段帮助快速恢复，伤口的疼痛却一时半会不能从神经中驱逐出去。这让他略微有些后悔亲自带队上阵。
不过带队上阵的效果相当显著。新兵们的训练热情和战斗的勇猛都显著提升了一个层次，原先预计可能要处决掉不少的线列逃兵比以往的战斗少得多。虽然各营各连的指挥官们都习惯了用手枪劝说新兵保持军纪，即使要死也要死在对敌的战场上，但当真的扣下扳机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忍。就是老兵也在这场战斗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激情，几个轻步兵营出身的老兵在混战时甚至抄起了北境氏族的短柄斧和北佬们打肉搏战，杀红了眼怎么都拉不回来。
副官丹尼斯·克鲁瑟尼带着一摞电报和信件敲门。
“请进。”
“这些是其他关隘要塞的战斗汇报。内容我已经大致看过了，要塞基本维持着和氏族兵相持的局面，总体战果并没有杀进平原的三个骑兵旅丰厚。”丹尼斯将编号后的电报放在了床头，“这一封信的收信人是您，阁下。信件上的火漆印属于莉比缇娜家族。”
“那个丫头片子多半是看了晓月港晨报又在幻想些有的没的了。算了，一并交给我，然后让小拉格纳·罗斯-普鲁斯子爵来见我。他这个时候多半在参谋室。”
“是的，阁下。”
信纸仍残留有一点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玛丽安娜最喜欢的香水牌子，帝国出口的高价货。徐正江每次都会在拜访莉比缇娜女公爵的时候捎带几瓶，实在抽不出空来就托帝国商会的人捎过去。信件里倒是没什么要说的，无非是玛丽安娜看了些什么书，对书里的人物有些什么感想之类的话。正当乔瓦尼翻完最后一页时，他看见信纸背后的朝山亭主人的印章。
“哪个混球给他出的主意，也不怕玛丽安娜找她姐姐告状。”乔瓦尼暗骂一句，起身点燃了床头的蜡烛，然后将最后一页信纸放在火焰的正上方微微烘烤。
徐正江在密信里详细交代了霜落月18日政变的来龙去脉，以及他个人的一点判断和猜测。多半是自己那个姐姐的手段给他提供的信息，乔瓦尼心想。可事情发生已经六天了，距离王国议会例行公事开会也不过剩下几天的功夫。这些日子里北方四领都在头疼战争，倒是南方四领有闲心对王位蠢蠢欲动。这么短的日子里即便有精力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应对了。
另一方面是，他并不擅长在餐桌和俱乐部和人勾心斗角。不管怎么说，他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妥善处理好比格尼亚家的事务，她是天生的外交家和政治家。
乔瓦尼不想在国内的政治事变中花费过多精力。凯法斯·潘塔瑞亚没能迅速反应过来组织军队防御和反击尚且能理解为他失去了对军队和官僚的掌控能力。那么在下一次选王会议召开之前暂代摄政王的西泽尔总不能放着北佬们不管。只要他有意向要打，那么剩下的事情其实都好办。
将希望寄托在骑兵旅北上绕过森林切断北境氏族的补给？从人员伤亡的角度考虑，这是损失最小的方案，但补给线未免太长了，骑兵旅也未必能有这样的精力；保持现状拖到来年开春？那元老院就极有可能自己下场投入兵力，问题会更复杂。
乔瓦尼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沙伯泰不是什么能沉得下心的主；那个水骷髅在北境氏族尚武好决斗的气氛里多半也不会比沙伯泰强到哪里去。只有刚刚从元老院军队里返回北境，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北境指挥官才有可能排除掉个人情感因素。
搞到北境的情报是真的难。北境氏族兵天生就流淌着忠诚的血，甚至做雇佣兵都会为雇主死战到最后一刻。丹尼斯和参谋们拿到的与水骷髅的人员情报还停留在一年前，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动。
不过不妨碍这个计划的准备。在平地里两个氏族现在约有一个师的兵力，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但是在要塞里这样的优劣势就会发生逆转，搞不好能全部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