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母女飘摇无可依(3 / 3)
刘孺娘看陈潮生也是跃跃欲试,暗中伸手掐了一下。低声说道:“没你的份。”陈潮生苦笑着说道:“我就没想要。”
张木义转头看向陆三娘,说道:“小春可以还给我了吧?”陆三娘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拉过张五可,走到刘孺娘面前,高兴的说道:“那日,是你吹得洞箫吧?五可妹妹说你叫刘孺娘。”
也不等刘孺娘答话,另一支手拉起她,就向二楼走去。嘴里还说着:“我又谱了个曲子,正缺你的洞箫。快走,快走。”
张木义踱步走到陈潮生耳边,说道:“你真不要?”陈潮生直勾勾的看着队伍里的两个,心下纠结。
……
横居码头附近,有一个小村子,几十户人家都姓白,叫白家村。村口住着母女两人,母亲叫白姚氏,二十九岁;女儿叫白憨娘,十三岁。
白姚氏两次婚姻,第一任是做童养媳冲喜,未及过门,小丈夫就死了;第二任丈夫在三年前的饥荒中病故。
自此,村里便传她克夫。尽管白姚氏长得标致,也没人敢上门作媒。家里三亩薄田,佃了出去。母女两人靠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补贴家用,日子过得清苦。
这天夜里,白姚氏家里反常的点起了油灯。母女两人在灯下缝着一件战袍,战袍已经缝了大半。白憨娘揉揉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说道:“娘,明天再缝好吗?”
白姚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叹道:“快点做吧,明天要是做不完,家里那三亩地就没了。没了田,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白憨娘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一边继续缝一边念叨着:“这袍子,料钱就要五百文,工钱也要三百文,那衙役却只给了一百七十文。”又抬头看向白姚氏“娘,这买灯油的钱都是赊的,秋粮还没下来,我们这个月要过不下去了。”说完,扑在战袍上哭了起来。
白憨娘哭了一会,坐起身看着白姚氏。说道:“我看码头上来了大船,人家说是廷尉大人。这廷尉官船这么大,官也一定比那董县令大,我要去告状!”
白姚氏忙放下针线,过去捂住白憨娘的嘴,向外望了望说道:“不要乱讲,万一没告倒他。到时候那大官走了,董县令会弄死我们的。这事就是叫外人听到,我们也讨不了好。”
正说着,门外有人晃着篱笆门,油腔滑调的喊着:“白家娘子,这么晚点着灯做什么呢?”等了等,见没人回话。又奸笑道:“听说你家摊了徭役,让我进去,谈的入港,我就有办法帮你。”语调愈发不堪。
“苟三你个忘八端,怎么不和你妈去入港。快滚!”白憨娘向窗外骂道。白姚氏却低着头只是缝战袍,眼泪不断落下,把那战袍打湿了好大一片。
“小丫头片子,骂你爹作甚。”门外的苟三看见其他的庄户人家开始探头探脑,便摇摇晃晃的走了。
天空出现鱼肚白,白姚氏才沉沉睡去。破旧的柳木桌子上,叠放着一套缝好的战袍。
白憨娘躺在白姚氏身边,望着斑驳的屋顶,顶瓦不知什么时候缺了一角。一道微光从那里打了进来,凶神恶煞的衙差,目光淫邪的苟三,灶前空空如也的米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仿佛在微光里飘来飘去。
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岁月并未在白姚氏的脸上刻下什么,只是眼角略略泛湿,鬓边隐隐有了一缕白发。又侧过身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常年的针线,磨粗了她的手指,中指戴顶针那里也已经有些弯了,父亲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白憨娘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坚定。见母亲微微有了鼾声,偷偷下床,轻轻打开房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