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伊芙琳的狩猎(1 / 3)
此时,德玛西亚城郊外的一座城镇中,伊芙琳在城镇的阴影中轻轻滑行,越过另外两个醉鬼,经过一个正在行乞的乞丐,穿过一对正在拌嘴的夫妻。所有这些人都无法提起伊芙琳的食欲,伤害这些人就像是摘掉已经枯萎的花瓣,她渴望的...是一只真正肥美可以带给她最大满足感的猎物。
她并不是天生技术高超的女猎手。她起始于无比古老的时代,是某种原生的生命,没有形态,只有最模糊的自我意识。这生于暗影的精怪只是简单蒙昧地存在着,数百年间始终麻木无觉,对任何外部刺激都毫无反应。它本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是这世界却因为一场纷争而天翻地覆。这场被后世称为符文战争的浩劫,将世界推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难时代。
当时,整个符文之地上的人们都在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痛苦和失落,于是,黑影被搅动了。它长久以来认知的虚无被痛苦世界中的躁狂和悸动所填满了。这个生物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随着符文战争不断升级,这世界的磨难变得越来越惨烈,甚至让这团暗影觉得自己几乎要爆裂开来。它畅饮着符文之地的疼痛,体验到了逍遥无边的愉悦。这种感受令它甘之如饴。久而久之,它变成了某种更高级的东西。它成了一个恶魔,一个贪婪的灵体寄生虫,吞噬着最原始的人类情感。
当战争终于结束,世界的苦难也渐渐消退。伊芙琳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绝望。它所能体会的唯一乐趣,便来源于其他生物的悲苦。没有了外界的痛苦,它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像它诞生之初的状态。
如果这世界无法满足这个恶魔对于痛苦和成长的需求,那么它就只能自己制造痛苦。它需要将痛苦施加到其他活物身上,这样才能再次体验到那股狂喜。
最初,捕捉猎物对于这个恶魔来说并不简单。虽然它可以不动声色地以暗影形态进行移动,但是要想抓住一个人类,它必须显现成为某种可触碰的东西。它曾多次尝试使用自己来自暗影的血肉化成实体的身躯,但每次尝试的结果都比上一次更加狰狞,无一例外地吓跑了自己的猎物。
这个恶魔意识到自己需要一种令人类无法抗拒的形体,不仅要将他们引诱到自己的魔爪之下,而且还要满足他们自身的欲望,让他们获得极大的快乐。这样一来,他们的痛苦就会更加甜美。
它潜藏于暗影之中,开始观察自己想要捕食的猎物。它照着他们的喜好裁出一副肉体,学会了在他们听来最动人的话语,走出他们眼中窈窕的步伐。
这个恶魔就造出了一副完美的身躯,吸引了无数神魂颠倒的猎物,然后亲手折磨致死。她披着人类女性的撩人外表,勾引猎物。只要有人陷入了她的魅惑,伊芙琳就会显露出真正的形态,她会施加难以言喻的折磨,从而让自己在猎物的疼痛中获得满足.
虽然她总是会细细品味每一个猎物身上每一丝精致的痛苦,但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想要更多。每个人类的欲望都太狭小,可以用来把玩的时间也太短暂。他们的痛苦总是稍纵即逝,给她带来的欣快也之不过是勉强够她坚持到下一餐。
伊芙琳继续在热闹的街上潜行,身体的阴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双眼在暗中闪烁着微光。
成群的醉鬼、水手和娼妓在不远处的大街上交谈,天真得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黑暗中的恶魔注视着。而这恶魔却将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正在用最敏锐的目光审视着他们。
伊芙琳的目光锁定了一个躺在排水沟里的人。他手里还晃悠悠地握着一瓶甜菜酒。换做是平常,这种模样的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她现在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她发现自己已经绝望到正在认真考虑,虽然只有那么一小会儿。要干的话简直易如反掌。她只需要把他带进随便哪条小巷里,远离街灯的亮光就好。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她看到一只蟑螂从那名醉汉的脸上匆匆爬过。这个人已经烂醉如泥、浑身麻木。即使挑起了他的兴致,也是迷糊又迟钝的。她最喜欢在撕破脸皮之前看到猎物急不可耐的表情,可在他身上毫无希望。她甚至可能需要剥下他一整只胳膊的皮才能让他发出一声尖叫。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通过无数次进食的经验,伊芙琳对自己的口味了如指掌:她更喜欢——确切地说,她更需要——自己的猎物能感受到每一下戳刺、每一口啃噬、每一丝被利爪剜去的血肉。而这家伙木讷呆滞、毫无反应,根本不值得她花费时间。
她放弃了这个醉鬼,继续沿着泥泞的走廊走去。她经过一家小酒馆的窗外,里面幽幽点着蜡烛,潮湿昏暗。一个胖女人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撞开门,踉跄地走进黑夜,手里还攥着一根吃到一半的火鸡腿。有那么一瞬,伊芙琳也考虑了一下这个女人,或许她能向她示爱、投怀送抱,然后送她进入不可言喻的地狱。
这个恶魔注视着那个女人狼吞虎咽地啃光了剩下的火鸡腿,根本没有去品尝。在她内心深处压抑着一股忧郁,会破坏掉伊芙琳进食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