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相（下）（2 / 4）

“他们中没有一个能够到达如此的深度的，而且，越是年长的人，在‘虚无海’中能够触摸的深度就越浅。”

“诚然，随着年月增长，即使不修行，人也会在‘虚无海’中越沉越深。可是从没有人说过，年纪越大的人，越能承受住深海的重压。”

“我不知道想要承受住‘虚无海’深处的重压，不化作暗鬼或是影鬼需要什么，也许是意志力、也许是精神力，总之它和年纪无关。相反，年龄的增长只会磨损人的这种品质，这便是为什么长生者年纪越大，境界越低的原因。”

“知更鸟家族的历史，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所说的，所谓生命的‘强度’，似乎与人对‘虚无海’重压的承受力息息相关。”王抱一的表情很凝重，“一个人的生命只能到达水下五米就会发疯，两个人融合的生命是否就可以到达水下十米？知更鸟家族数代人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生命，竟然可以支持着他们深潜到接近深渊的程度。”

“可以抵抗‘虚无海’如此重压的生命，自然不会是刚满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子可以抗衡的，因此，后代在接受仪式后被同化迅速失去自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王抱一望向切尔薇，后者正低着头，“但是你的哥哥，应该算是一个特例，他与赛文先祖对抗了很久，他应该是个很天才的人物。”

“十三岁。”切尔薇低声说了一句，“在十三岁的时候，我的哥哥就步入了浅海，获得了自己的珠馈。这件事当时惹的父亲大发雷霆，我们还以为这是他在担心哥哥太小觉醒珠馈，对成长不利。”

“看来知更鸟家族的先祖也弄明白了这个联系。”王抱一点点头，“赛文当然是在担心艾德过于天才，会对未来的仪式造成影响。就他们这种作法来看，这些知更鸟家族的先祖只是在把后代当作维持生命的工具，绝不会对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亲情的。你曾对我说过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事，会发生那样骇人听闻的事，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切尔薇点了点头。

“但你们先祖的罪恶与你们这些后人无关，换个角度来说，你们实则是受害者。”王抱一安慰了切尔薇一句，然后继续说，“步入‘虚无海’的深度和生命的强度息息相关，十八岁的少年如何能和一个在深海浸淫多年的老怪物相提并论，因此被吞噬同化是必然的。”

“我有一个问题。”说话的是罗格利，“为什么每一代的家族继承人要配合他们进行仪式？”

“格兰的例子是特殊的，他主动配合，不代表每一代继承人都主动配合了。”王抱一摇摇头，“他们的实力和威望都与刚成年的继承人相差甚远，后者会对他们言听计从并不奇怪。至于格兰，他们并没有骗他，继承仪式是会与先祖融合并获得力量，只是他一定会输掉这场争斗而已。格兰作为布什家唯一的继承人，并且在成年时都没有步入浅海，对力量极为渴求并且渴望冒险并不奇怪。”

“振兴家族确实一直是他的执念……”切尔薇叹了口气，“但是可笑的是，其实布什家族从未衰落过。知更鸟家族的内斗只是一种假象，对先祖来说，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是否能够继续进行仪式，让自己存活下去，家族只是生产后代的工厂而已。”

“可从小生活在这个假象中的格兰不会相信这些。”王抱一接过话头，“即使他们亲口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他只会觉得，只有自己真切获得了力量，才会赢得尊重，和别的家主能够平起平坐。”

“嘿，你们说，这种家族内斗的假象，是不是这些先祖故意弄出来蒙骗后辈的？”罗格利突然有了个猜想，“没举行仪式前，自家城市的产业都要被瓜分了，举行仪式后，对方一夜之间就把人都撤走了。换作我，我也要会去进行仪式了。”

王抱一和切尔薇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总之，我们已经弄清了仪式的本质，以及知更鸟先祖做的一切。”王抱一转换了话题，“不断地生育后代，不断地举行仪式，不断地向虚无海更深处探索，他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知更鸟家族就是这样维持着家族的团结，罗格利，我曾对你说过，没有延续百年的盟约，除非，这个盟约依旧在被制定它的人执行着。”

“然后他们就和所有追逐力量的人一样，轻视了‘虚无海’的恐怖。”

“融合了格兰的斯摩·布什，在瞬间就触摸到了深渊，事实证明，在虚无海恐怖的压力面前，数代人的汇聚体依旧脆弱的可笑。斯摩·布什在瞬间就变成了暗鬼，并且表现出了压倒性的实力，将在场的其他人全部秒杀。”

“说来有些侥幸，这件事反而救了我们，可以说是命运使然。”王抱一叹了口气，“在地下水道见到斯摩·布什的尸体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其实有数条猜测，当时的我无法确定到底哪个猜测更符合历史。而且，即使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也没有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传承之地。”

“幸好，此时戈登先生来了。你们两位可能不太清楚，戈登先生是我的一个客户，他曾经雇佣我保护他的安全，他有着自己的珠馈‘心潮’。而他的珠馈，用简单的话来说，在他必然会受到生命危险时，会提前预警。”

“啊！”罗格利突然明白了。

“罗格利，看来你想明白了。”王抱一露出微笑，“我们对暗鬼的了解不多，但是很显然，它和影鬼类似，是以杀戮为本能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