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逃亡(2 / 3)
我用余光瞥见我的头发已被整齐地剪到了脖子处。“再多剪一点吧。剪得稍微狂野一些,不要太齐。”
“好。”灼羽呼出的气息轻拂到了我的左耳,我感到暖洋洋的。灼羽的说话声依旧很小,喘息声依旧很重,她没有改变太多,这令我很欣慰。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冲动抢在了理智前面,敲打了我的声带,掰开了我的双唇,让我再次向灼羽提起未始。灼羽听到后小心地问道:“我也好奇你为什么知道未始,难道说你也是超人类?”
“我就是未始。”冲动再次战胜理智。我甚至怀疑,这句话不是出自我自己。
“啊?”灼羽犹如在美梦中遭遇晴天霹雳,差点将剪刀掉在地上。
待理智重新占上风后,我再次说:“这很难描述,不过我可以给你讲我们曾经历过的任何事情,好证明我就是未始——比如那天,你趁我上班的时候偷偷喝了一口我的酒,结果发现特别难喝,竟以为是毒药,然后打电话告诉我你中毒了,害得我没吃午饭就匆匆赶回去。看你着急的样子,我那时也舍不得责怪你,只好安慰你后再赶回学校……”
灼羽的动作停住了,瞳孔放大,双唇微启。待我给她讲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更多事情,她的额头上滴下了越来越多的汗珠,惊喜与疑虑拉扯着她的面颊。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知道你戴着一条昙花状的红宝石项链。”
灼羽震惊地感叹道:“太神奇了!”她给我展示了那条象征着盟主权力的项链,想要开口却又说不出什么。
“是挺奇怪的。”我故作轻松地附和道,“不过知道就好,你不要把我当作未始,现在,你面前的我,只是忘川,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孩。”
“嗯。”灼羽答应道。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跟她这么说,但我觉得让她只把我当作忘川对待是一个很有必要的事情,因为忘川是孩子,未始是背负着沉重的名利与责任的成人,而目前的我更想当一个孩子。这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而是因为我还没有能力承担责任。
在短暂的沉默后,灼羽继续了她的工作,我也寻找话题,向她讲述着我的监狱的结构:“我前几天已经差不多把这里的结构摸清了。我们现在所在的房子是功能最齐全的,地下一层有许多装着生活用品与武器的储存间,一层是一间间卧室,二楼有许多多媒体,其中包括监控设备,我们可以从那里看到外面的情况,防备苏弋琳的军队——苏弋琳就是院子里那些人的军官。南边有仓库,你和心晨也见到过,我就不仔细描述了。西边较小的房子中是实验室,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作用。较大的房子被锁住了,但能够通过窗户看到里面落灰的机器,并无探索价值。并且院子里那么危险,我们还是在这个建筑里待着为妙,这里的资源完全够我们吃几个月,等苏弋琳他们撤了在继续寻找女鬼也不迟,你说呢?”没办法,为了不让她进一步探索其他地方,我只好再次编造了一些谎言,比如较大的房子——包括掌管这座院子的主机和那台老旧的量子传输机——其实并没有锁住。
“可是我是bpi的侦探啊,”灼羽自豪地说,“我可要不负众望赶紧查出所谓女鬼的下落呢。”
这句话像一片义无反顾地下落的羽毛,一尘不染,却不知迎接她的是无尽的黑暗与肮脏。我并未嘲笑她的天真,而因世事的肮脏而痛心。我合上双眼,轻抚鼻尖,像在自言自语一样冰冷地说道:“bpi的上级们能干出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脏事,在钳住他们喉咙的利益面前,谁又会怜惜两个小女孩的性命?要是怜惜,资本区的非自然死亡率也不会那么高,不会有那么多被压榨成黑肉干的劳动者,也更不会有白氏的黄金宫殿了。他们只是不配染上如此圣洁的血液,于是选择利用‘女鬼’借刀杀人,将你们的生命像尘埃一样践踏,就像他们曾经对无数人做过的一样。”
听完后,灼羽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继续为我剪发。我也没再立刻说点什么,刚被灼羽温暖过的心灵再次坠入冰窖,渴望暖意再次融化坚冰。
不知有多久,我未曾感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灼羽公布“理发完毕”,我才恍然惊起,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是一个不再罪恶、抛下过往的忘川。整齐的刘海遮住左半边前额,乌黑的鬓发包住左耳耳垂,右侧头发顺滑地向后梳起,其余的短发不羁地卷起。苍白的面颊似乎有了些红润,藏蓝色的眼眸也不再低迷。“我要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坚定地发誓。
“咕——”灼羽的小腹响了,她羞涩地表示道歉,我才从自恋情结中走出,意识到她仍在饿着肚子。我站起身来,领着她向餐厅走去:“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先前忘跟你说了,这里还有许多机器人,可能是女鬼制造的。不过它们的做工不够精细,所以全都被我改造了,现在都受我控制了(这也是一个谎言。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做饭,然后你可以去浴室洗澡——你要吃什么?要不要让机器人给你做点新衣服?”
灼羽对于乳制品与甜食的热爱与不凡的雕刻天赋(体现在为我塑造的新发型上使我不禁想起墨薇先人,可见灼羽体内根植着的盟主家族的血脉。但比起墨薇,灼羽更纯真、更勇敢、更可爱。不得不说,之前我还是不够关心灼羽,甚至不了解她的饮食爱好,只与她吃我爱吃的。现在,要不是我以营养均衡为理由阻止,我们怕是要吃上一个月的奶油炖菜与蜂蜜干酪了。没过几天,灼羽便恢复了。她的头发再次如鹅绒般柔顺洁白,脸也有了血色,皮肤也温润了许多。
晚上,在机器人的要求下,我们仍需保持五米以内的距离。我们只好睡在一个卧室,她睡床上,我打地铺,中间放一个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