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桎梏(2 / 4)
正是基于长远考虑,为王朝的稳定和久安着想,对于“挑战自然”的技术革命或多或少地会持警惕和审慎反对态度。
借用孟子的话说,“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如果抛开功利色彩,很难说这种保留和保守不是一种智慧。
“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德成而上,艺成而下”,“日中则仄,月盈则亏”,“盛极必衰,否极泰来”。
前宋横渠先生张载的《西铭》中说:“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什么个意思呢?意即人与人,人与万物都是一体的。
劳什子蒸汽机、大铁牛,不过栽于人的利器而已,小道矣。
传统儒家强调人的内省,要征服的是“心”而非“物”。
纵观历史来看,中国儒家文明崇尚中道与中和,对于人类文明的垂之久远,这种天人合一的精神资源无疑是一种启示。
齐国所宣扬的所谓工业精神,或者工业文明,并不值得夸耀和引进,只不过是他们为谋求征服洪荒、战胜野蛮、行霸道之举所带来的一个“附属品”,是给华夏文明引来的一个“扭曲”现实问题。
在大秦太后摄政那些年,辟松江、登莱两地为“经济革新区”,还列为朝廷直隶府,施以不同于大秦经济和治理方法,引进齐国各类工业生产制造,鼓励工商,大力拓展对外贸易。
然数十年过后,随着太后退出权力中枢,还政于乾元帝,在没有了最高执政者的支持和扶保,上述两地建立的数百上千家私人工场和作坊,也慢慢萎靡和凋零,甚至不少工场沦为官商的附属。
有的工场缺乏资金和管理手段,经营每况愈下;有的则因为朝廷和地方官府的强买强卖,拖欠货款,而难以为继;还有的则被朝廷强行入股,搞成了官商合办,或者改为官督商办。
所谓官督商办,只不过是以官侵商,以官压商的一种手段,使得商人和工厂主无法获得真正的经济独立和自由。
自宋以降,不论是前明,还是短暂统治大陆的清虏,乃至现在的大秦,一直都没有形成一个强大的除了士大夫以外的精英阶层,能够以各种方式将其权力置于国家之上(或参与其中),或者将君权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达成一种彼此支撑,又彼此制约的权力平衡。
大秦的商人阶层没有政治地位,也对政治缺乏足够的影响力,并不构成一种参与社会运转的强大力量。商人为了生存,只能通过行贿和攀附官吏,或者将官员的权力引入进来。
儒家道德,不仅是王朝政权的一种法律约束,也是一种强大的意识形态。
可以说,历朝历代可以崩溃,可以灭亡,也可以被征服,但新的王朝的权力体制不会改变。
为了“弱民”,专制权力自然选择利出一孔的“农本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