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一个理想主义者(2 / 3)
对于宫殿里的古物文玩字画,以及无数的珍宝玉器,齐泽烜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长安皇家典藏库里有的是此类死物,见得多了,自然无法勾起他太多的兴趣。
这几日,他数次进入两座宫殿中的御书房,查阅太祖生前留下的诸多笔记和文章,试图从中能更深一步去了解这位伟大的帝王。
当然,这些笔记和文章皆为摘抄本,原件早已被妥善保存在长安皇家典藏馆内,轻易不会示人,非皇帝钦命,任何人不得擅动,
太祖皇帝撰写的笔记和诸多文章,涉及面非常广,政治、经济、军事、科技、哲学……,等等,有的只是只言片语,寥寥数百文字,有的是系统构筑,十数万字的恢弘巨篇,还有的则是简单的几個字词,让人深思不得其解,更有甚至,还有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使人观之愕然不已。
据闻,太祖皇帝在少年时期,曾于登莱上过几年县学,但资质平平,读书也是不求甚解,只是一味死读、苦读,挨过不少先生的板子。至崇祯四年,孔有德、李九成发动登莱之乱,年仅十一岁的太祖皇帝同舅舅和几个兄长遂被叛军裹挟于其中。其后,明廷调数千精锐关宁军会同各地卫所大军击破登莱,叛军浮海逃往辽东。
不过,太祖皇帝的舅父曹雄不愿随同叛军投虏,便带着太祖几个兄弟漂流于海上,沦为海盗。未及,又转投海上巨枭刘香。然而,在崇祯八年,郑芝龙聚数百艘战船,在田尾洋击杀刘香。是时,太祖和几个兄长又随舅父曹雄亡命于海上,仓皇逃至吕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太祖皇帝在经历了万千磨难后突然“发了慧,开了窍”,不仅指点众人一路辗转摸索来到汉洲,而且还说服曹雄暂时依附荷兰人,立基汉洲,潜行发展,以待后势。
接下来的事情,齐国的史官和皇室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不复赘言。但让很多人惊异的是,太祖皇帝仿佛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圣人,不论是基地营建,还是初期的工业起步,以及农业的规划发展,就连浅显的军事操演,也略懂一二。
更让人叹服的是,太祖皇帝高瞻远瞩,对世界及周边大势的判断极为精准,还有他数十年来所作出的诸多战略布局,让后人受益无穷。
不过,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他对大陆毫无保留的扶持和援助,让人猜度不已。
“太祖皇帝其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简王齐元熠跟着齐泽烜来到一间宽敞的殿内,空荡荡的屋内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赫然为世界山川地理图。
“太祖皇帝曾有一个宏愿,那就是为华夏民族构建一个面积广大而又资源丰富的势力范围圈。”齐元熠在墙边拿起一根长长的教棍,然后从黔州(今南非地区)开始划过,沿着非洲东海岸,一路向上,直到埃及,随后又将阿拉伯半岛、波斯、印度、缅甸、马来半岛圈入,再点了点大陆秦国,随即教棍扫过渤海、东丹、北明,最后移到殷洲(北美洲)西海岸,往下划到(南)美洲西海岸,最后停在庆国的极地群岛(火地岛群岛),转头看向齐泽烜,“这么一大圈地方,跨越两洋,横贯数个大陆,以后皆为汉人之土,华夏文明熏陶之地。”
“太祖宏远的实现,已然是为期不远了。”齐泽烜并没露出过多的惊讶,淡淡地说道。
印度洋西海岸自不消说,没有齐国海军的允许,任何外来势力皆不能在此范围内跑马圈地。在齐国逐步加深对埃及的渗透和控制后,在过去两年,通过扶助萨法维王朝复国,已经事实上掌控了波斯一地。至于印度嘛,那早已是齐国的囊中之物,只不过囿于其人口太多、体量太大,尚需时日慢慢鲸吞和消化。
而太平洋东侧,从凛州总督区(今阿拉斯加地区)到蓬州总督区(今加拿大温哥华地区和美国华盛顿州),再到暄州总督区(今美国俄勒冈州、加州及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地区),再加上海州总督区(范围包括今巴拿马科伊瓦岛、珍珠群岛,以及地峡附近的阿苏埃罗半岛)和庆国的泽州(智利南部)、极低群岛,可以说几乎锁住了太祖划定的西部“边界线”。以西班牙孱弱的国力,后期齐国通过软硬兼施,多半也能从它身上割下来美洲西海岸部分领土,最终建立一条严实无缝的西部封锁线。
“不过,太祖皇帝太过理想化了。”齐元熠将教棍收了回来,将它轻轻地点在大陆秦国的位置上,摇头说道:“他老人家以为,只要是汉人,那就是天然的盟友,是守望相助的兄弟,但此念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不消说咱们齐国已经立国九十余年,在本土出身的子民多的也有历经四五代的,至今能有多少人还对神州故土念有一丝亲情,还很难说。就以齐秦两国截然迥异的国情和社会形态,以及未来越来越多的利益纷争,又能如何会使得两国同心协力,彼此相助,共建华夏文明圈?”
“是呀,时移世易,变法亦易。”齐泽烜点点头,喟然一叹,“太祖皇帝的想法确实太过理想化,小民之家,尚且会有财产之争,门户之斗,遑论两国之间?”
太祖皇帝雄才大略,博学多专,自然让世人敬服,甚至引为圣人。但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太祖也是有几多缺陷的。
那就思想太过理想化,仿佛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比如,他身为独裁专制的皇帝,却对顾炎武、黄宗羲等学者的“众治”、“民本”的主张极为推崇,认为国民的自由比民主、平等更重要,自由对政府来说也是更容易实现的目标。
不过,太祖皇帝强调的“平等”,是机会平等,而不是结果的平等。是故,齐国规定四民平等,皆无贵贱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