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镇抚司牙口好不好(1 / 4)
正统九年,端午休沐。一早,申式南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申佑的号房。
外人并不知晓他二人的关系,毕竟一个是温州府学来的,一个是在昆明参加乡试的贵州娃。
偏偏二人长相都随母亲,一个是尖脸,一个是方脸,且年龄小的申佑个子反比申式南高壮。
申式南知他经济条件不好,平时的用度都是靠朝廷对每位太学生的定例赏赐。
“又劳兄长费心,我平日吃得饱,这就够了。兄长下次不可再带,这口腹之欲一旦养成,来日何谈做个清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申佑一边将书信装入信封,一边道。
“天赐此言差矣!照你一说,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都是贪官了?你不能因为仰慕刘晏的清廉,就要求天下人都不能吃鸡。此其一。”
天赐是申佑的字。申佑年少时,父亲被一只黄斑老虎叼走,他抄起杀猪用的槌棒猛击老虎,老虎吃痛不住,只得丢下口中猎物逃走。
十六岁赴昆明乡试前,私塾恩师觉得他虽未年满二十,但心智成熟,属于提前成人,于是给他取字天赐。
申式南笑呵呵地拆开一个纸包,接着又道:“其二,你只有体验过吃鸡的美妙,胸中才会有大目标,比如要让天下人除了米面吃饱,还能三天吃一鸡,两天一火烧。有这样的目标,百姓才会觉得跟着你有奔头。你以白粥素面为荣,难不成你觉得天下人只配过这样的日子?”
申佑听了摇头苦笑,他这番强词夺理,自己竟一时无法驳斥。仔细一想,这套歪理邪说又竟有几分道理在。
“先尝这个,河间驴肉火烧,要趁热吃。油鸡冷掉也不影响口感。”申式南不由分说,直接将一个驴肉火烧塞到申佑手里,自己拿起另一个火烧大口咬下。
申佑依言也吃起来。申式南吃完,察觉出他情绪不佳,可能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习惯,他多半是没嚼几下就大口吞咽。
“可是家中有变故?”申式南扫了一眼申佑之前放下的书信。
“不曾。只是有点奇怪。”申佑道:“我来国子监后不到一年,收到家书说父亲偶感风寒,但无大恙。父亲在信中又说,母亲近来对习字颇有痴迷,往后的家书便由母亲执笔。”
“嗯,然后呢?”申式南没发现问题。
“此后收到的家书都是母亲执笔的,每次都三四十字,往往七八个月才等到回信。”申佑道:“字迹的确一次比一次工整,看得出母亲练习很勤奋。”
申佑说完找出四封家书递给他,第一封的确是父亲的笔迹,第二封的字迹如同开蒙不足三月的孩童写的,只能勉强辨认。第三封字迹稍好一点,第四封也就是最近收到的一封,字迹果真大有改观。
申式南还是没看出问题。申佑接过他递还回来的书信后,摇摇头道:“就是一种感觉,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算了,先不管这个。”
“按规定,满三年的太学生有一次探亲假,你这是来北京后没回去过?”
“嗯,我未足三年。先生找我谈过,离会试不到九个月,与其省亲路上浪费三四个月,不如好好备考,中进士后衣锦还乡,以报乡恩、亲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兄弟二人没聊太多,申式南就回到新买的小院。
与往年端午一样,年轻男女纷纷拿出了一年中最紧俏的打扮。有的去通州看赛龙舟,有的去城东赛马,有的则参与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