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难眠的月夜(上)(1 / 1)
那天清晨,巴托志得意满地率部赶到了山南高卢人的都城郊外,仅仅花了不到半天的工夫他就指挥大部队完成了对于这座城池的合围,在那一刻,胜利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了,往前一步便是属于他的天堂,但这种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瞬间,就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傍晚时分,军营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信使,只一瞬间,敏感的巴托就嗅到了那一丝不对劲的气味,大战在即,军心是万不能有丝毫动摇的,意识到其中牵扯过多,兹事体大,没有半点的犹豫,信使刚一策马飞奔进入军营就被巴托命令手下亲信给拦了下来,堵着嘴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屏退了一干武将侍从后,见四下彻底无人,巴托这时候方才示意信使说明来意,谁知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得巴托顿时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魂归了西天。
原来,那天刺客所猎杀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布伦努斯,布伦努斯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而且,他不仅好好地活着,还带着自己的大军一举翻过了阿尔卑斯山,从陆地上的南方奇袭了他巴托的核心领地,现在他巴托的都城已经彻底失陷了,一时间,攻守之势瞬间发生了彻底的变幻。
首都失陷的如此之快,这个消息乍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的难以置信,但是仔细想来这又是完全有可能的,当然这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大前提,那就是布伦努斯真的带领着他的大军自南向北在冬末春初的时节翻越了阿尔卑斯山。
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试图带领着数以万计的大军翻越这座雄伟的阿尔卑斯山,特别是在冬末春初的时节,按照常人的正常逻辑来思考这件事,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当然,这在此前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尝试过。
正因为有这座难以逾越的阿尔卑斯山天堑作为屏障保护,西欧高卢人历来在阿尔卑斯山以北是不设兵防守的,加之这一次,巴托又几乎是倾巢而出,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留守部队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去在南面的海边设防,靠近阿尔卑斯山北部的都城凭借天堑守护压根儿就没布置多少的士兵,四舍五入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座没有设防的城市,正因此,这座城市一旦受到袭击那么陷落也是必然的了,只不过,在此以前,没人想到布伦努斯竟然会率军冒死翻过阿尔卑斯山去对他巴托的首都进行奇袭,看来在这个棋盘之上,试图来一回大梭哈的棋手不知他一个呀!
这则突如其来的首都陷落的消息就好像夏日晴天里那冷不丁冒出的一声霹雳一样,一瞬间把巴托震得有些头皮发麻、晕头转向,但很快他便迅速恢复了过来,现在的他必须要清醒,接下来走错的任何一步,都可能让他瞬间坠入到万丈的深渊中。
事已至此,退却无法挽回失去的一切,现在,唯有前进,只有一往无前这一种选择,只要一鼓作气打下眼前的山南高卢人的首都完成战略换家的举措或许还可以以此为筹码进行谈判,即使谈判不成,雄踞阿尔卑斯山以南,他巴托也不失于一方诸侯,现今,他巴托的手中仍然握有着数万的精兵悍将,尚且还可以放手一搏,仍有反击的余地,还远没有到完全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就轻言放弃实在是有点太早了。
站在巴托作为统帅的个人立场上来看,他的想法确实算不上错误,甚至是非常可圈可点的,可整件事依然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大问题,那就是如若普通士兵知道了他们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那些基层战士们究竟会怎样想这件事,没人是傻子,士兵与统帅的利益绝非完全一致,在家人都难保的情况下,又有几个士兵能够真正做到安心在前线奋不顾身地继续为统帅的领地诉求而打仗。
巴托这个老狐狸十分清楚这一点,正因如此,他坚信此事在现在绝对不能够让基层士兵知晓,想到这一层后,巴托立刻就此事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这个信使不能在留了。
佯装慰问一路狼狈奔来的信使,巴托给信使倒上了一杯蜜酒,早已口干舌燥、疲惫至极的信使在极端悲伤的情绪影响下根本来不及多想,一见到酒水便立刻不假思索地接过来一饮而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幸运的是巴托下的是一种剧毒,已经狼狈疲劳到极点的信使还没感觉到痛苦便一命呜呼,他的结局或许是草率的,但相比这里的其他人或许他才是最幸福的幸运儿,至少他并没有痛苦地死去,更不用再更痛苦地活着,这可能就是乱世与战争给予小人物最大的仁慈吧!见证历史的不一定永远只有大人物,他们在光环下熠熠生辉的同时,为他们反光的却是那无数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现在,巴托就要用这些微不足道却凝聚起来足以改变历史的小人物的性命为自己的前途做上最后的一搏。
古往今来,永远是这样,在历史当中,壮烈属于将军,痛苦属于士兵。
巴托对外彻底封锁了一切的消息,他紧紧闭上了城寨的大门,命令手下的军需官拿出了所有的美酒与肉干分与众人,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所有的人都明白,一场大战就要来了,士兵们沉浸在今夜的美酒与将军的训话中,明天,他们将迎来最后一战,一战足以定乾坤,他们将赢得荣誉,破城之后数不清的财宝会落入他们的口袋,难以计数的美女会投入他们的怀抱,一切的一切都有赖于明天的血战,在将军的口中他们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实际上这也正和他们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事物一样。
今夜,万里无云,月光将会记录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