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 不负光阴(1 / 4)
从前朝炀帝重建洛阳城始,本朝高祖、太宗两代皇帝继续经营洛阳以镇抚山东,到了显庆二年,高宗更是直接下诏营建东都,与西都长安并举,自此大唐帝后驻跸洛阳有三十年。
皇帝在何处,权力即在何处。于是皇室宗亲、功臣勋贵便从长安移居至洛阳,以求圣眷不减。一时间王公侯伯、世家豪族便蜂涌而至洛阳,为各自家族置产办业。
洛阳都城南广北狭,凡一百零三坊。以洛水为界,西北为皇城,内置皇宫和各官署衙门。洛水之南均为民坊,两岸架设数座桥梁以交通南北,其中最大最忙碌的便是天津桥。
之所以最大最忙碌,因天津桥沟通城南里坊与河左皇城,是朝廷百官上下朝必经之路。在洛阳城,离天津桥近的地方,居住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而平民百姓所居,则离皇城远远的。
崇让坊位于都城东南禺,里面的居民多是贩夫走卒。即便如此,这些人能在都城内有片瓦遮身,亦属成功之士。更多的,只能在城南荒地上搭间茅棚做立身之所。
坊里有一套一进院的宅子,算是该坊大户人家。说是一进院,其实不过多了围墙而已。
院内,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眉头紧锁正提溜着一台石锁。这石锁看着有四五十斤重的大小,但这人提举在手中,却不大费什么力气。
此人乃夏超,是原扬州长史夏敬之长子,朝廷追封夏敬之为临淮开国县男爵位后,由夏超承袭爵位。当初夏超想要参加平逆官军以报血海深仇,最后被武后以给夏家留嗣为由拦了下来。
之后,夏超便将得到的赏赐置换了一所宅子,以方便在洛阳立足。
又过不久,徐逆缴首的消息传来,宫里则派了一个内侍过来祭奠慰问一番,其他却并无表示。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虚度光阴,夏超逐渐不耐烦起来,于是便托人打点,想找点事情做做,奈何在王公遍地的洛阳,人微言轻,身后无家族庇护,又实在拿不出多少金银,以至于现如今只好宅于家中无所事事。
去岁文举加开了一届恩科,而武举却无动静。大唐武举不像文举有定例,什么时候开,招多少,中举之后如何安排,全随武后心意,所以虽说夏超有心走武举,但将来到底会怎样,他心里并没有一点数,于是每日里只好拿这些石锁、沙包撒气。
“咚咚咚”听到有人叩动院门,夏超抬头望去,心道:“我这小院平时僻静,从无访客,今日这是谁来了?”
待开门一看,眼前站立的竟是妹妹,夏超不由大喜,便握着夏乔的手笑道:“你怎么来了!宫中日常,可有人为难?”
夏超就剩这一个亲妹妹,还在宫里当值,而宫墙深重,最不是好相与之地,一个人在里面无依无靠,作为哥哥的如何能不牵挂?
兄妹两便抱头痛哭。待悲伤的情绪随着鼻涕与眼泪同飞,两人也逐渐意识到抱哭的行为并不妥当,便不自觉分了开来。
“你在宫中可辛劳?可食饱?可衣暖?”夏超收拾好心情便忙问道。
“哥哥无需担忧,我在宫里一切尚好,也未曾遭人欺负。”夏乔不欲兄长担心则露出微笑回道。
报喜不报忧,历来是国人与家人相处之惯例。
见妹妹报平安,夏超点点头,交代道:“宫里人多嘴杂,忌讳颇多,你在宫里当值,要尤为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夏乔则点头称是,随后则问道:“之前你来信说要考武举,不知有何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