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3 / 4)
萧厉自觉丢不起这人,果断同侯小安划清界限,说:“他一贯见钱眼开,你要是有事支使他,给他个铜板,他保准跑得比拉磨的骡还卖力。”
侯小安顿时不满嚷嚷道:“二哥,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萧蕙娘对这兄弟二人的拌嘴早已见怪不怪,她帮温瑜拿起一个托盘,进屋后才道:“叫你见笑了,这兄弟俩向来如此,往后你便知了。”
温瑜还不知那少年的来历,闻言只说:“我瞧着二爷和那小兄弟亲厚,也不亚于亲兄弟了。”
萧蕙娘闻言便笑,随即又叹了口气说:“小安也是个苦命孩子,他爹服徭役死了,家里留下他娘和一个久病的阿奶,她娘靠着给人浆洗衣物维持生计,那一年也是个大雪天,她娘在河边给人洗衣时,不知是冻僵跌下水去了,还是想不开寻了轻生,等旁人发现时,她早和那河里的冰冻在了一起……”
萧蕙娘说起这些,满面悲悯。
温瑜一听侯小安父亲是服徭役死的,心口则是一重。
徭役赋税,是国之根本,却也是压在寻常百姓头上的一座大山。
她听着萧蕙娘继续道:“没了他娘,只剩他和他家中病重的阿奶,大雪天里,那孩子沿街跪着乞讨,但不是被做生意的商贩赶,就是被占了那片地头的乞丐打。他饿得狠了,去偷人家刚出笼的馒头,叫人逮住往死里打,被獾儿看到捡了回来。我给他煮了碗面让他趁热吃,他饿得腹鸣如擂鼓,却还是摇头说不饿,问我能不能让他端回去,给他阿奶吃,我说锅里还有,他才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
萧蕙娘想起当年的事,仍是摇头:“只可怜那孩子,冒雪疾跑着端一碗面回去,却还是没能让他阿奶吃上最后一口……”
“这么些年,我几次同他说,让他住家里来,那孩子却又不肯,只把赌坊当成了家似的,逢年过节,才过来吃顿饭。”
温瑜听着萧蕙娘絮絮叨叨说这些,只觉心口愈发沉得厉害。
她未料到那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竟有着这样的身世。
他的圆滑,机灵,察言观色,不难猜出是讨生活的这些年里磨砺出来的。
这样的孩童,在整个大梁,不知还有多少。
纵使温瑜不愿去想,却也不得不得承认,大梁的百年国祚,的确是沉疴已久。
哪怕父王和兄长一直在倡廉革新,但对大梁这头似浑身疮烂流脓的巨兽来说,作用仍是微乎其微的。
她知道父王一直在等,等着坐上那最高位了,再大刀阔斧地去废旧制、立新法,给大梁这头巨兽下猛药。
只是兵乱一起,父兄的诸多抱负与谋划都再难施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