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2 / 3)
说着他抬头看向陈和,皱眉肃然,“姬无愚最近人在何处?不管他在哪儿,都给我以最快之速把他找回来,我怕万一再有个闪失……”
陈和张嘴傻了傻,脑中回想起秋乙递出来的话,再看看自己主子脸上深沉地焦急之色,纠结的想了又想,盘好措辞一咬牙开口道:“那个……爷,秋乙说了……其实、其实娘娘应该……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也许大概……就是娘娘觉得上朝听政有些累了,所以才想着唤来云江帆……”
后头的话陈和越说越模糊,但秦敛完全听懂了其话中的意思,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笔下画中人儿的轮廓,先是默了默,而后忽然噗嗤一下轻声笑开来。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继续提笔而作,很快,话中的人儿便也多出了一对弯弯的笑月牙,
他对着画中人儿的笑眼轻声自喃喃自语:“既是不喜垂帘听政,那便不听吧。”
陈平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突然而来的清淡笑声,他家爷长得真的很好看,笑起来其实更好看,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几乎骤然冲淡了主子身上始终紧绷萦绕的锐利之气,让他整个人变得柔暖温和起来,从锐利如剑变成了温润如玉。
陈平十一岁便来到镇国公府东院服侍秦敛,他都不知道自己主子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唯一记得清的是上一次主子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还是在五年前。
那个寒冬刺骨的雪夜。
皇后嫡出的舒乐公主传出夭折,皇后病痛之余又造人毒害,一病不起命悬一线,几乎就是吊着最后那一口气。
陈平永远记得,那个深冬的夜晚,飘着鹅毛大雪,刺骨的寒风肆虐了整个京都,宫里带了消息出来,说皇后快不行了……他家爷想尽了一切所能想到的办法,终于是悄悄地将费尽千辛万苦寻来的神医姬无愚送进了坤元宫。
爷怀着他最后所有的希望就站立在这书房外的庭院中,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煎熬地等待着。后来,宫里很快有了消息,神医说,他下了猛药,就看今晚,若是皇后能挺过今晚那么他便能顺利保下皇后一命,若挺不过今晚……
陈平当时就在书房伺候着,他亲眼看着他家主子,就在那寒风呼号的茫茫大雪之中,一动不动地坐在院中的石杌上,任飘下的雪花覆盖全身。
主子像座没有生息的雪雕一样一直坐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夜,而陈平就在书房门口陪着站了一夜,他想劝却不敢劝。
直到第二日初晨的太阳缓缓透亮,大雪慢慢变小直至停下,宫里的消息终于再次传来——温皇后挣扎了一夜,终于熬过来了……
当陈平颤抖着走到他主子身边回禀了这个消息后,他看见他主子先是用黝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注视了他好久,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艰难地动了动已经僵化的四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陈平赶紧过去搀扶。
然后他在最近的距离之下,看到主子慢慢地上扬了已经冻得皲裂的嘴唇,迎着旭日灿烂的霞光轻声地笑开了……
陈平记得很清楚,那时主子的那个笑就是如同现在这般的神情,一往而深情,带着无限的缱绻眷恋,只是不同的是,那时的那个笑,主子因为被冻裂的嘴唇,在唇上随着笑意渗出了道道血红……
而现在,陈平看他家主子正在全神投入地作画,画上的人在画主人一笔一笔用心用神的雕琢下慢慢显出她完全的样貌。
陈平虽然从不曾亲眼见过温太后的真容,但他觉得自己也算熟悉这问温家的年轻太后,这么多年下来,他陪着主子看着主子这些年一张又一张地画,温太后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怒笑嗔怪,这是要位于作画之人心尖的人,才能画出她这般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