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下)(1 / 6)
双烛对烧,屏灯掌起,六月初的天不冷不热,喜红过目皆是,暖在身上,喜在心头。
四目交汇,暖意开始焦躁起来,她嫌热,索性脱了厚重的褙子,杨妃色芍药争妍的短襦,七分长的袖子,皓腕更显玉透。
镶金边的万福八幅罗裙,及腰而下,她提了提宽松的腰带,噘嘴委屈,“你摸摸,肚子都饿扁了。”
秀棠抿嘴笑,“嫁人都有这么一出,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讨要吃食的!”
筠娘子脸一红,不由分说的抓起他的手,把他的手塞进腰带的缝隙,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转了一圈,粗糙的蛤、蟆手隔着光滑的绸缎,对襟抹胸露出的锁骨像是心有灵犀、泛起红晕。
她腹中饥饿,到底也是怪他。他下了决心要让她对周内司死心,处处苛待,眼下两房人都在盯着,他若此时给她开灶,明个一早受苦的还是她。
他揉着她的肚子,手慢慢僵冷,垂首眼神莫测,他怎么能这样待她?
她知他难过,暗自埋怨了下自己,这周家一大家子都是吃人的主,他就是心疼她,也诸多不便。
她这般说了,不是怨怼他连自个妻子都护不了么?病入膏肓的人自然比寻常人有多倍的自尊心,她早该想到。
既然没吃的,那就早点歇息好了,筠娘子招呼秀棠秀娇把一床的金线彩果给收拾下去,眼睛一亮,有枣、栗子、花生、松果等。
筠娘子剥了一颗莲子,坐在床边吃了起来,他犹自闷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
她便好心宽解,“这一床的好东西,足够裹腹,内司勿放在心上,我自幼饿惯了,这点对我不算什么。”
言罢还丢了一个栗子过来,晃腿笑道,“罚你给我剥栗子。”他愈发悒郁。
筠娘子猛的一抬头,到嘴的莲子一口苦味。同样是长夜漫漫,同样是圆月当空…“罚你给我取乐。”
当初给她取乐的人却已不在。
武娘是一个不愿开口的闷葫芦,他是一个哑葫芦。葫芦肚子大,才有容人之量。
所以她乐得钻进他们的葫芦肚里,东踢西踹肆意妄为,被他们包着,连风雨都屏蔽了个干净。
她也不过是个渴望遮风避雨的小女子。
她不知世间男子是怎么做到妻妾成群的,成亲前她便想向自个的父亲讨教一番,碍于这何等惊世骇俗迟迟无法开口,等回门时再讨教罢,她如是想。
三心二意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芹竹故作刁难道,“夫人这东西可收不得,收了还如何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