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3)
何沉光说:“毒不是我下的, 你该去问下毒的人, 问我岂非是废话。”
王怜花眉毛一颤,阴测测道:“江左司徒早已逃出南阳月余, 我问不着他。你中的毒好在何处,你不懂,你的身体却懂。我本就无需问你, 只要问你的身体就好。”
他后两句话委实令人脊背发凉, 奈何这话并不能触动一个几经生死的怪物。何沉光忽视了他的要挟,从他的话中嗅出一丝诡异。先前陆小凤言及江左司徒在南阳、洛阳两地流窜作案的卷宗记载, 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上个月, 南阳月初开始失踪五人,洛阳月中开始失踪三人——距离最后一个女人失踪,满打满算只在六日之前,绝没“月余”之久。她干脆地提出了疑问:“出逃月余?江左司徒六天前还在洛阳犯过一桩案子。”
话一出口,她突然明白过来,盯着王怜花,慢慢挑起眉。
王怜花露出一个仿佛真的与她心有灵犀的假笑,“所以那桩案子并不是他犯的,”他矜持地说,“而是我伪装成他做下的。”
他转了转眼珠, 数道:“其实, 只有南阳的案子是他做的,洛阳那三桩都是我做的。”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望着何沉光的表情活像个等着观众逢迎叫好的伶人。
何沉光用一种崭新的、瞧热闹的目光打量他, “缘故?”
王怜花瞟了她一眼,显然对唯一听众的反应不甚满意,幽幽道:“我有个精于躲藏的仇人,多年来一直寻不到此人的下落。近来总算有了线索,原来江左司徒已做了我这位仇人的走狗,所掳美貌女子,正是为此人享乐之用。我做下这许多案子栽到江左司徒头上,为的是将此事闹大。官府满城缉拿、江湖上亦有人拦路,他迫于围捕,不得不给你和另一名被他掳来的女子下了假死药,裹着棺材藏在义庄里,自管先逃出南阳府,再图后计。我一路追索,他迟早只能逃回老巢,正可以带我找到我的仇人。”
千面公子的仇人是谁,何沉光不感兴趣。她想的是:原来这就是她最初从棺材里醒过来的原因——她虽不是第一次“借尸还魂”,但“借”得如此别致,尚属第一次——第一次不是托生在婴孩的身体里,第一次托生在既有的阴谋里。这样一桩离奇的身世,真是充满了鬼神的暗示。
这让她总算有了一些讲故事的兴致。她拇指指腹摩挲着其余四指的指甲,耳边仿佛还残余着她初生在棺中时指甲尖锐的抓挠声。她道:“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棺材里爬出来,指甲险些都要挖秃了。”
王怜花微笑道:“那可当真是辛苦你了。”
何沉光赞同地点了点头,问:“另一个被掳的女孩,就是你在世子庄园里剖了的那一位?”
王怜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就怪了。”何沉光说,“为什么我自己能从棺材里醒来,另一个女孩却死了?”
王怜花学着她的语气问道:“是啊,江左司徒的药从不出错,你为什么能自行醒来?明明和你一起的那女子至死未醒。”
“‘至死未醒’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用一种宽容的语气道:“好罢,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她没死,我当时是把她活剖了。反正她死了,还有你可。你看她被剥皮剔骨,都一无所觉,甚至连叫也不叫一声,就该知道江左司徒的假死毒药是多么奇妙。”
何沉光道:“你可真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