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3)
这两队人马似乎和花满楼、陆小凤一样,不欲此行为外人所知,同样是趁夜出发,遮遮掩掩地赶路。花满楼与陆小凤察觉有异,随之兵分两路,一人缀上了一队人马。
王府亲军,究竟比耳聪目明、高来高去的江湖浪客差上一筹,陆小凤很快就探明了这队人马的目的,正是寻访何沉光的下落。
陆小凤自认本事虽算不得第一,但只要是他揣在肚子里的秘密,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偷的出去,区区几个王府眼线,绝不可能从他和花满楼身上查知何沉光失踪的消息。这样一来,唐王世子如何得知何沉光已不在小楼里,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既然风声不是从他跟花满楼身上漏出去的,那就是从王家漏出去的——前后串联,可知在洛阳跟踪两人的根本不是王家的人,而是唐王世子的人,并且此人很可能是早就安排在王家附近的。
自从朱芝址在假喜宴上叫破何沉光身份,陆小凤早就怀疑其中另有隐情,这一下更是疑窦丛生,一路乔装打扮、尾随偷听,发觉这队府军领命追击,于方向上丝毫没有迟疑,似乎唐王世子一开始就对何沉光的去向胸有成竹。陆小凤又从府军日常的只言片语里,将零散的秘密拼出个大概的轮廓来:朱芝址笃定王怜花带走何沉光,是为了“要挟”自己;至于这要挟的筹码,起先陆小凤以为是男女情爱,后来则发觉恐怕不是——府军们接到命令,一旦找到了何沉光的下落,要用尽一切手段将其带回,“生死不论”。
就是再不精明的人,此刻也猜得出何沉光或许与世子的某些秘密大有关碍。一时间,陆小凤联想到了重病缠身的老唐王、南阳的毒症女尸、疑似与王怜花有所牵连的朱芝址,桩桩件件,如在迷雾之中,只差一点线索,似乎就要够着真相。
他与花满楼分开跟踪两队人马,没想到先找到王怜花踪迹的是他跟踪的这一队人。他先是解决了这群府军,再自行循着线索追上了王怜花的车驾。
最后,没等他尽情推理,这真相就摆在了他眼前:多亏了王怜花在猎物面前的表演,何沉光直接将唐王世子所有的秘密都告知了他。
陆小凤听完了令他抓耳挠腮多日的秘密,不住地摩挲他的漂亮胡子,消化了一阵,才道:“还有一事不可解。”
王怜花此刻作为戴罪之身,只有浑身大穴被点、在二人监视下老实端坐的待遇,坐卧皆不由己,偏偏仍不安分,竟坐出了气定神闲的郊游风采,更有闲情逸致插嘴道:“岂止一事不可解。你是想问:这魔女为何有一身邪门功夫?还想问:这魔女究竟是谁?更想问:我的兄弟,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
陆小凤咂了咂嘴,悻悻地放下酒杯,许是庄户自酿的酒水寡淡,他的措辞也带上了怨念:“我救王兄性命,王兄怎么恩将仇报,胡乱扣我的屎盆?人人皆有秘密,无妨,无妨。只要相爱时交付了一颗真心,什么身份地位、家财权势,不足一提。小何姑娘就算有话该说,也不该是对我说的,该对我那兄弟说才是。”他嘴里这样说,灵活的大眼睛却既鬼祟、又正大光明地瞥向了何沉光,露出一个牙齿雪亮的微笑。
何沉光想:她难道要对花满楼说,自己其实是借尸还魂、来阳世讨情债的积年老鬼,还是动不动就害人性命的那一种?
只是没等她回答,陆小凤已经自顾自地接上了自己的话茬:“只不过……我观小何姑娘内力尚浅,应属新练的功夫,否则你在小楼里同我们朝夕相对,早就被我们瞧出来了。可你方才……”
王怜花插嘴道:“可她方才杀王某的车夫时,那架势可不像是一名新手。”
“咳!我是说小何姑娘的运气之法,实属诡谲离奇,不似新手……”
“陆兄不过先前瞧见她出手一回,便知她运气之法诡谲不诡谲、离奇不离奇,真乃高手也。”
论捣乱和被捣乱的经验,陆小凤当然不输王怜花,同样面不改色地接茬:“惭愧,我非止瞧见过,还领教过她的厉害。”他忿忿叹了一声,“唉,都怪王兄害我。若非中了王兄的手段,我何至于被迫扮作新娘,中了小何姑娘十几指?”
何沉光静观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轮相声,脑子里想的却是花满楼的脸,直至听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波澜。她直勾勾地盯着陆小凤,想起假喜宴那天网上,那位杏眼桃腮、美丽动人的“新嫁娘”,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两张脸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