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2 / 4)
大周朝禁止官员招/妓,若是违反,轻则鞭笞一百,重则罢官不再录用。因而官办酒楼里的这些妓子并非那做皮肉生意之人,她们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招徕生意,陪着寻常客人吃酒作乐,又或是在官府做公务接待时,唱歌跳舞弹琴以助酒兴。
此时正是朝廷官员下职寻欢舒解疲惫的光景,“丰乐楼”自然是丝竹声声入耳,混杂着妓子们的娇笑及酒客们吃酒逗趣的声音。
穿过天井,在后院一处幽静的暖阁内。
“丰乐楼”年届三旬,珠圆玉润的管事吴大娘翘腿坐在圈椅上,端了茶盏掀盖吹开茶叶,又小小的抿了一口,才半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对身前身姿婀娜的女子道,“身段看着不错,却不知样貌如何,将幂篱揭开让我瞧个仔细。”
那头戴帏帽的女子绞着双手迟疑道,“小女因水土不服,脸上暂且生有红疮,恐污了管事的眼。”
吴大娘心道,这般如黄鹂的嗓音,相貌定是不差的,便是有印子又如何?她淡然道,“这无妨,总归遮不住你的五官。”
女子仍有纠结,犹疑半晌,她缓缓抬手。
吴大娘见那双手肤色莹白,指如削葱根一般,觉着愈发满意,但待那女子将帏帽摘下来,她惊得险些连茶盏都未端稳。
她原本只道这女子说脸上有恙是谦词,谁知半分不掺假,也不知她生了什么病,竟满脸红光发亮的大痘子,形如天花一般。
吴大娘不与女子多说,当机立断把门外的小厮喊进来道,“把她带出去!不准再靠近我‘丰乐楼’一步!”
那小厮无二话,立刻拽着女子就往外走。
女子挣扎解释道,“管事,我这只是不适应京城的水土,引起的过敏症状而已,不日便会痊愈!”
吴大娘“呸”了一声,谁知道她是从何处染来的不齿病症,若是将来她酒楼的贵人也惹上了,那她岂不是有灭顶之灾?
她转而又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自打她这里那引得膏粱子弟宴游崇侈的头牌入了良籍嫁人去了,生意便一日淡过一日,眼看着敬亲王府上又要摆“春日宴”,少不得要她带人前去宴嬉逸乐,届时她拿不出人来还不知要被其他几个酒楼的管事如何嘲笑!
忙过最忙的时辰,梅湘总算得了歇脚的空档。
她在柜台后坐着揉了揉发酸的双脚,念及以往在杭州坐镇药铺的掌柜时也从未这般累过,可见做饮食的营生想要长长久久下去,首要的就得保证足够的气力才行。
待她缓过劲儿了,就解下围裙,又从柜子里寻一面铜镜出来,对镜照了照。方才忙碌,鬓发散下来都不自知,梅湘把那捋碎发勾在耳后,又察觉外衣上都沾染了油烟气,可眼下也没个替换之物…
她最终搁下铜镜,想着起身去店外散散衣袍上的味道再去见叶微雨等人。
明月悬在城墙飞角的屋檐上,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