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2 / 3)
陈民国这才明白过来,久悬心中石块坠地,却又不免有些疑惑起来,:“你,你知道了?”春阳笑道:“知道了啊,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是你,后面有个男生来找了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你,其实我本应该知道不是你的,因为其实那一点都不像你。”
陈民国听她清脆的声音连说了好几个“你”,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了就好,不过说对不起的好像应该是我才对。”
春阳一听,这会儿停下脚步来,看着他好奇问道:“你要跟我说对不起啊,倒说说看,为什么想要跟我说对不起?原本这事儿半点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陈民国笑道:“我脸皮厚的很,他们指指点点也好,嘲讽取笑也好,都伤不到我半分,所以也不会在乎,只是累的你也平白受了这委屈,所以才想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春阳微抬起头,她爱笑的桃花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此刻闪动着比阳光还要更加耀眼的光彩,答了一句:“要是我不觉得是委屈呢。”
从花门坐车到七河,要花两个多小时,等到终于下车的时候,两人告了别,说了声学校再见,而这里离春阳的家乡羊古坳,尚有二十分钟车程。
陈民国看着汽车转过山的转角,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弥留在空气中慢慢散落。路边的大榉树下现在空空如也,入了深秋,盛夏里日日在此卖西瓜的大婶也已不见了踪影。
少年沿着黄土马路朝里,走到祝医生家的诊所门口时,听到后面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接着一辆老式的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驶过,看到上面装满了鼓鼓的麻袋,几个黑黝黝戴着斗笠的农民露出满口黄牙,坐在上面聊天欢笑。
这样的情景陈民国可一点儿也不陌生,才想起来时值金秋,正到了每年交公粮的时候,自己这两月身处学校,倒几乎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果然,再往里走,又间隙歇着不少放下担子的农民,他们十里八村而来,除了刚才碰到的几个租用拖拉机的农户,绝大多数还是采取肩挑的原始方式。越靠近粮站,人也越发稠密起来。
“老赵,你说今年这质检员还是不是去年的那个小周?”
“不是她还会有谁?莫不成人家还要一年给你换一个不成?”
“唉,倒也不是指着换,只是去年来来回回两次,硬是说我的谷子湿度不达标,不给收,直折腾到第三次,才勉强给收了,不瞒你说,交过那一趟之后,可把我给累怕了,所以才希望今年运气能好一点儿。”
“钱哥,谁还不是一样呢,前年交公粮,因为下午丈母娘家还有些事情等着去帮忙,所以我凌晨五点便挑了担子出发,等到了这里也就七点多,粮站还没开门呢,我以为能收个早工,不承想也是那小周,说谷子里面硬壳沙子太多了,叫我挑到一旁,又是摇木风车,又是走过躺筛,折腾了好几回,眼看着差不多了要让验收时,又到了中饭时间,只好干坐着又苦等了一个小时,你说气人不气人?”
陈民国从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旁边走过,关于他们所谈论和抱怨的,其实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时至今日,民国犹记得小时候和妈妈奶奶来交公粮验收谷子时,她们满脸忐忑的样子,只生怕质检员一句不合格,便又得从头再来。这几年民国上初中之后,身体逐渐长开,已经成为了家中的主要劳力,而交粮时挑担的任务,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不过相对于这些外村来的百姓,好就好在,即便自家的谷子不达标,要重来一次,到底还是要省便许多的。
且说陈奶奶这会儿正在侧院忙些农活琐事,因为并不知道孙儿今日回家,是以在看到民国背着书包的身影出现在对过的青石板桥时,自然十分的喜出望外。那静静更不必说,撒开脚丫子跑出来便伸手要抱,一番亲昵之后,也不等哥哥先回屋里,拉着就往篱笆园来,小手指着团团簇簇的月季花儿,说道:“哥哥你看,一株也没有生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