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丁九的故事(1 / 2)
“杨非常和杨大有都是你爸。“
杨如果一下把水喷了出来。
丁九摆了摆手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是有两个爸,而是你爸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杨非常,一个叫杨大有。
杨非常是本名,杨大有是工号。
我跟你爸认识的时候,他还没结婚——只是一个军训的大学生,我当时是所在部队侦察排排长,是他那批军训营的教官。”
“杨非常是学生中的一个异类,聪明敏捷,天不怕地不怕。你知道,每个学校都有一两个的那种…用他同学的话说:牲口——现在叫学霸。”
“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以他当时的年纪,身手竟已经非常厉害。杨非常来自广东一个县城,是当时南方人里少有的高个子,好像是客家人吧…记不清了。他自小跟村里的武师——他们叫“教打师”——学过一种奇怪的拳法,不太像南派拳,我叫不上名字。但在我教他们军体拳的时候,他竟然轻易就把我放倒了。”
当时搞得丁九很没面子,一个全军比武前三名的侦察排长,竟然被个大学生摔倒了,毕竟扫了颜面。但改革开放初期,大家讲的依然是拥军爱民的大原则,于是连长说了些类似军民鱼水情和互相学习的话后,就解散了。中午在食堂打饭时,年轻气盛的丁九找到杨非常,私下约了晚间在营地外小树林试手。
杨非常他们这批学生军训所在地,是当地的一支空军部队。晚上学生们就睡在用油罐车库临时改造的营地,按照部队的起床号、熄灯号准时作息;熄灯后,除哨兵外,一律不准进出营地。军训营地周围是一圈很高的围墙,墙外就是真正荷枪实弹的军队哨兵和军用机场,所以守卫非常严密。
丁九当年比杨非常大不了几岁,他把试手的地方约在营地外的小树林,除了想试试杨非常的身手外,也存了些私心,因为一旦杨非常被哨兵发现,这种夜里进入军事禁区的行为,肯定会被处分,自己面子上也算扳回一城。但杨非常竟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越过高墙,如期践约。
丁九练的是河北形意,郭老一脉,学的也是老派的打法,直打直进。外人看着好像只是互相撕扯,但沾着边就是一下子,用劲把对手打透——“沾着就有”,输赢立判。
两人都是老派作风,话不多说。丁九说自己主要是听不太明白杨非常特别重的南方口音。自报家门听了个大概,就互相抱了拳,杨非常左手抱右手,意思是让丁九先出招,两人二话不说,就动了手。
整个试手过程不过三五分钟。
五六招之后,丁九就发现杨非常这套拳的步法很怪,明明拳已经打上,最后却总是沾不到衣角,有时候甚至像背后有眼。丁九当时一心想赢,手上就暗暗加了几分力,终于在第八招上,用老猿挂印返身打中了杨非常的胸骨——打中时丁九就后悔了,他立刻就意识到下手太重了,这一下打上,必有内伤。拳经讲“打人如挂画”,杨非常就像一张画一样轻飘飘飞出去两三米,倒落尘埃。
丁九急忙去扶时,杨非常自己站了起来,鼻子有血。丁九有些慌,杨非常却大大咧咧地边掸土边笑着认输,还竖着大拇指,操着浓重的口音说:大哥,好猛的啦。丁九嘘了一声让他收声,心里已经有了愧疚。
丁九第二天给老家的师傅打了电话,师傅一顿臭骂后,给了他一个方子,让抓紧配了给学生娃送去,如果出现不吃饭,昏睡,就立即服用。
可杨非常却没事人似的,照常出操训练,吃喝不误。几天时间后,丁九看着食堂和操场上,正常得像猪一样的杨非常,心下终于松了口气,但也有了疑虑,他师傅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时,他问师傅自己的功夫是不是退了?他师父问:“你当时给学生娃上了几成劲?”丁九回答:“绝对有八成”。师傅那边沉默了一会说:娃啊,山外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