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烟囱里的蝙蝠(1 / 2)
站在汗王藏书楼高大的书架旁,目视那些卷帙浩瀚的书籍,扎西似乎迷失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又像是游弋于烟波浩渺的海里,哪里是出口?哪里能上岸?哈申格老师的故事有几分可信度,能解释契人为什么对夏人耿耿于怀,但是这个仇早就报了,最终帝城经不住百日围城,还是落入色解楞军之手,然后打开杀戒,契人也乘机解恨。除非这里还另有隐情?但是什么?估计哈申格和这些发黄的古书籍给不出答案。
扎西前不久刚从夏朝回来,代表父王与南夏国君交互了友善和好续延文书,他深深的被临安城的文明,平和的氛围所感染。文人士子喜乐于琴棋书画,军人武士勤练于山间馆舍,连皇帝都能写的一手好字,吟诗作画,夜夜笙箫也许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血液里终究流淌了一点夏人的血液?如果有一天色解楞汗国除了骑马打仗还能有一点夏人的精神气质,那该是长生天最理想的子民吧?
但是从最近的几件事里,扎西感觉到风平浪静之下似乎有暗流涌动
除了血水河以外还有一件小事一直让他疑惑不解。那是他从夏国独山口过关卡回色解楞汗国之前,逛边境集市时,一个叫花子老者卖给他一本发黄的旧账本,说是他早年当兵时戌守某个边关的勤务记录。这个叫花子看起来衣衫褴褛,一只腿瘸了,面容枯槁,但是身子筋骨坚实。在这种边境集市上经常是鱼目混珠,卧虎藏龙,各色人种谁是谁,谁也分不清楚。就是遇见自己的色解楞“汗绣警”他扎西也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他当时很同情这个老者,施舍大方一点。老者会心的笑了,握着他的手强调说,这种带油光的纸现在很难买到,可以重复使用。
但是这叫花子为何卖给他这个上面画了叉,还占满了墨水的旧账本?是因为他的穿戴像贵族还是他的长相弥合了色解楞人与夏人的特点?
扎西回来对这个账本进行了分析。账簿记载了某个边防关口三年的通勤情况,写的比较杂乱,时间久了,看不清楚,实际上与防务,比如士兵调动,器械增减,守将换防等等没有半点关系。有时候,虽然年代久远,与实际军情变化没有直接联系,但如果记载清楚,也许是军史研究的一手资料。只是这个账本除了纸张独特外,他看不出有什么用。不过他没有扔掉,堆在书房收藏架上,现在想来,那个瘸子也许不是毫无目的找上他的。
思考了半天,扎西还是没有理出头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心里还是挂牵这血水河谷,里面有一点私情。她怎样了?她们怎样了?
扎西不能等待,快马加鞭回到血水河谷。其时已经酉时末。这些天扎西的士兵已经扫清道路,恢复镇上被毁坏的房屋,公用设施,路灯亮了起来。虽然不甚明亮,却也让死气沉沉的血水河谷有了一点生机。镇上唯一的官舍已经重新启用。扎西吃了一些手抓羊肉饭,还来不及询问谢因古情况,自己就倒在床上入睡了。
没过多久,从刚刚恢复的官舍伙房屋顶的一个烟囱飞出来几只蝙蝠。在血水河谷,因为潮湿的气候,夜行蝙蝠不多见,有夜行人见于上游河边山陲下的岩洞里。但是也许血水河镇的官舍常年很少官员巡警下榻,伙房很少开火,最终被蝙蝠占领。如今汗王公子莅临,怕是伙房忙碌起来,有的烟囱起了火,蝙蝠们赶紧逃走。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这一群蝙蝠黑影里还夹杂了黑衣人影!
扎西睡觉历来很沉,但是跟父王训军也养成了容易警醒的习惯。这时,有一小股伙房里经常弥漫的肉腥味,夹杂一丝烟火的焦糊味道钻进了扎西的鼻子,他嗅闻了一会想听听有什么动静。什么也没有。扎西穿好衣服,手里拿着一把莽哥骑兵随身带的短佩刀,把房间里的灯吹灭了,往伙房走去。心想,他王子已经歇息,伙房打烊,还会有人在哪里忙乎吗?
刚刚进入伙房的前厅,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蹑手蹑脚进了第一个灶房,两只蝙蝠“唰”的从眼前掠过,进入烟囱飞走了。只有一点点星光和伙房外路灯的亮光透过门缝和窗户进来,勉强可见灶台,桌台,和砧板之类。
但是扎西似乎还是听到一个温柔的呼吸声,就在不远。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反应,这时一个身材窈窕,戴着面罩,穿一身紧身夜行服,行动极为迅疾的女子趋到扎西的后面,随后一把短剑刺向他的脖颈。扎西顺势一避让,女子的剑扑了个空。一个优美的弹跳,女子从后面到了他的前面,这次那把剑直接对着他的喉咙刺来。若是慢半步,扎西喉咙就见血了。这时扎西一低头,右手上击那只握剑的手婉,女子感觉手腕发麻,剑掉了下来,但是女子并没有倒下,而是一个急转身,很轻盈的来了一个后翻,愣是从扎西的头顶反跳过去,又立在扎西的后面,另一只手握着另一把短剑从后面架在扎西的脖子上
扎西心想,这回可能真的要出点血了。但是他想,这位女子,不管她是什么来路,行动那么温雅,连呼吸都是那么清香,他没有理由动真格的,他想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还没等他问话,女子把明晃晃的剑收紧了一下,几乎刺进他脖子的皮肤了:
“放了她,我就饶了你!”女子柔弱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犟劲。
“很奇怪,她是谁?与我有何干系?”
“别废话,你们绑架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