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巷(2 / 2)
张破呵呵一笑,讥道:“真是哪里都有熊孩子。”也不愿再多跟他们废话,拾起面包咬了一口,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浓眉少年右手横拳于胸,冷冷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一言甫毕,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张破却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得有些呼吸不畅,小猫也蜷着身子,全身毛发竖了起来,不停地往他怀里钻,显然很是害怕。张破眼角余光瞥见墙里的石头,心里七上八下,他从未见过小猫如此恐惧,心一横道:“面包可以让,小猫是绝对不会给你们的!”
矮小孩童怒道:“那你找死!哥哥,你快打死他们两个!”浓眉应了一声,右手横摆,招引五颗小石子悬空一字排开,轻喝一声,又一颗颗激射出去。张破早瞧见浓眉动作,暗道不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老子好不容易从12局逃了出来,又到这个鬼地方。
不遑多想,石子射到,说时迟那时快,张破迅速往墙边翻滚躲过一颗,丢掉面包抄起地上的铝制垃圾桶盖,当作盾牌矮身抵挡,只听咚咚咚三声,盖中多了三个凸起,却未穿破。浓眉咦了一声,张破理也不理,又把桶盖当作飞镖,用力甩去。浓眉侧身避过,张破抓住这一空当,拔腿就往回跑,可没跑多远,半条巷子的路砖竟从地面翻起,垒成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只见浓眉满面怒容,双臂平伸手掌张开,低吼一声,数十块地砖碎裂成无数细石,漂浮于空中,直把张破看傻了。浓眉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交还是不交?”张破紧紧护住小猫,铁了心豁出去,大声吼道:“去你妈的,你以为凭几块破石头就能吓死我啊!”
“好!你自找的。”浓眉恶狠狠地瞪着张破,双掌一握,同时念了声“石雨”,但见那无数细石中的大部分像受到某种命令一般,齐齐向张破射去,只有少部分掉落在地。这一下,张破如何能挡,只有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好歹能以自己之躯,为小猫挡住这一波攻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张破耳畔呼呼风响,等了几秒,发觉自己并无异样,连忙转过身来查看,只见一位身披长袍的银发人物挡在身前。
“哥……哥哥,你的‘石雨’居然被那怪老头甩下袍子就破掉了。”那矮小孩童兀自叫嚷不休,浓眉少年却紧张地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捋了捋山羊胡,讥诮道:“伯风家的小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毛毛雨下得越来越不成样了。”浓眉听到对方拿自己家族开涮,怒不可遏道:“老东西不知好歹!”说罢朝地上一指,凭空握出一把石制战斧,冲向那人。待两人相距不过一米,浓眉挥斧砍下之际,那白袍之人却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来,“啪”的一声脆响,扇了浓眉一个大耳刮子。登时,浓眉那脸肿得老高,石斧也碎了一地。
这一下变起仓促,连同张破一起,少龄三人被震得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听那人沉声道:“你们校训是怎么说的?还不快滚!”浓眉恍然惊醒,张口欲言却又无言以对,一时羞愤相交,急忙拉着弟弟,头也不回地往外逃去。
张破见强敌遁走,心中敬佩之情愈盛,不胜感激道:“谢谢你,你真厉害!”那人仰头笑道:“哈哈,小意思,小意思。”说着转过身来。张破乍见之下差点噎住,虽然事先听到浓眉们叫他怪老头,但想这人如此了得,怎么也得是霸气侧漏或者仙风道骨的气质,可他实在没料到,眼前这位老人家竟然会踩着一双粉红色的浅口皮鞋,穿着一条碎花短裤,一件大红t恤衫上写着“非爱”两字,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高高的鼻梁上戴着金色墨镜,更为夸张的是,他的两鬓扎着花辫,脸上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正常的,也就是那一撮灰白色的山羊胡了。不过惊讶归惊讶,张破对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却越看越喜,于是由衷赞道:“老伯伯,你可真潮!”
老伯听到赞美,满意地点头道:“嗯,不错,小子是第三个有品位的,不枉老夫帮你一场。”见张破兀自嘿嘿傻笑,又喝道:“喂,小鬼,刚才你真不怕死啊?”张破道:“怕啊。”老伯道:“那你把猫儿交出去不就完事啦。”
张破低头见小猫正在怀里揉身翻滚,于是轻轻握住它的前腿提起来,举向老伯道:“老伯伯你看,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我怎么能把它交给那两个浑蛋呢。”小猫也非常知趣,配合着撒娇欢叫。老伯哈哈大笑,捻了捻胡须点头道:“像,真像。”
张破好奇道:“像什么?”老伯凝注片刻,微微一笑道:“像个小叫花!”张破喃声道:“我本来就是。”老伯怔了一下,故意板着脸孔道:“那你跑到这来干嘛,长安城里是没有叫花子的。”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啥?没有叫花子?那……那我怎么办?”张破乍一听老伯的话不禁有些着急,想向老伯求助却见他只顾看天不理自己,心念一动,恭恭敬敬道:“伯伯,我就是你们说的海民,虽然没有你们这般神通广大,但我也有一点小小的特异功能,您这么厉害,请收我为徒吧!我……我天天煮牛杂给您吃!”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老伯轻轻一甩袍子就让他重新站直立定,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抬头望天,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张破心里打鼓,生怕对方不肯答应,急忙补充道:“给您做牛做马都行,只要能让我跟着您。”
老伯支支吾吾道:“唔……也不是不行啦……”张破一听有戏登时喜上眉梢,老伯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哇,好大一只凤凰!”张破更为兴奋,迅速转过身去,抬头一看,却连鸟也不见一只,暗道不好,急忙回过头来,哪里还有老伯的身影!
他欲哭无泪愣了半晌,心里骂了几句老骗子后,也只得捡起面包,悻悻地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等他从小巷出来,太阳已快落下,城市华灯初上。他茫然四顾,看见路边有一面半透明的屏幕墙,走过去发现是块道路指向屏,好奇之余,尝试操作几下便迅速学会,于是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公园,一边手指顺着路线走,一边念道:“穿过六福路,广安街,江南大道,再经天元大街,穿过喜乐坊就到……什么?天元大街!”
张破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忙扯出身上那枚金属吊坠来比对,见上面刻的字确是“天元大街179号”,只是不知吊坠在何时因何故出现了许多细小裂缝,但他顾不上多想,当下决定先去看看再说。他胡乱咬了几口面包,又喂了小猫几口,便将剩下的面包和小猫一股脑儿塞进口袋里,确认方向后,便往天元大街跑去。
就在张破跑出去后不久,巷子里又转出两人,其中一位正是那白袍老伯,另一位则穿着黑色斗篷,拉低了帽檐见不到面容。那黑蓬人面向张破离去的方向,奇道:“刚才伯风小子的那颗石弹,确实在飞近他的小腿时消失了。”老伯道:“是被瞬间消灭了。”黑蓬人道:“那这么说,确是他无疑了?”老伯点了点头,道:“将军和陛下那,就拜托阁老回报了。”黑蓬人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走没两步又回头道:“您当真决定再不收徒了,即便是他?”老伯默然,只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红云,任残阳把一身孤影越拉越长。
张破一路小跑,发现长安城虽大,但迷路却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每条街道的地板上都嵌着数不清的显示屏,或者说这些街道本来就是用屏幕铺就,各种各样的信息在上面流动播放,而他最需要的道路信息也以最大的亮度和字号突显出来,甚至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到身前两三米处直接出现了一个半米长的绿色粗箭头,始终保持和他一样的速度领路前进。就这样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天元大街上。与其它街道相比,这里的道路更加宽阔,两旁的建筑也更显大气。他数着地面屏幕上的号码依次循去,很快见到了175号,177号,以及,17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