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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街上明月茶楼,县丞郑深靠在椅子上,四指轻点桌面,头上的黑色常服幞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奇妙地跟台上“咿咿呀呀”的小曲节奏应和到了一块儿。
一曲既罢,在场宾客拍手叫好,他捋了捋胡须,含笑看着这一幕。
卖唱的女子抱着琵琶盈盈福身致谢,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小女子多谢诸位爷捧场!”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老人就端着盘子到宾客面前讨要赏钱。
郑深示意随从丢了一把铜钱,老人连忙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旁边的徐员外见状跟着丢了几枚铜钱,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小的瞧大人很喜欢这小海棠的曲儿,不若让在下做主,包她一月,让她专门给大人唱曲。”
郑深哈哈大笑着摆手:“谢徐员外的美意,这就不必了。花开在花园中方才气派美丽,若折入花瓶反倒失了那份鲜活,不美,不美。”
“还是大人高见,在下俗气了。”徐员外马屁拍歪了也不在意,乐呵呵地顺着梯子下了。
两人相谈甚欢,隔壁桌的几个老爷见了也想插话进来,忽然一个衙役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郑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郑深将茶杯轻轻往桌上一放,慢悠悠地看着他:“柯九,何事大惊小怪的?”
他们这庐阳县偏僻得很,能有什么大事?
柯九连忙说道:“大人,是朝廷派的新县令来了。如今就坐在县衙门口呢,王捕头请您回去。”
这个消息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在茶楼中炸开,老爷们也不听曲了,纷纷瞅向郑深。
郑深也很意外。
庐阳县是出了名的穷县,地广人稀,偌大的县城只有两三万人,加上管辖的乡下地区,总共也只有那么二三十万人。
而且县城位于南方边陲之地,往南是深山老林,交通不便,来往商旅也很少。
这样偏僻落后的地方,来的县令都会想方设法调走。
自从六年前他做了这个县丞开始,庐阳县已经换过三任县令了,不是调走便是辞官的,上一任县令七个月前就走了,县令的位置也一直空缺着,久等不到新县令,大家都以为这位置可能要一直空下去了,没想到今天这县太爷竟突然来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他的上司。
郑深连忙起身,都没来得及跟徐员外他们道别便急匆匆地出了茶楼,留下一众老爷们凑在一起纷纷打赌:“你们说这新县令能在咱们这呆多久?我赌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