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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彦将前院的事打听明白,一字一句学给祁令瞻听。
祁令瞻正临窗自弈,黑色手衣间绕着一枚玉色莹白的棋子,听罢说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侯府的姑娘岂可任她取予,只怕韩家那丁点大的院子,还不够照微养蟋蟀。”
平彦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公子既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上回在韩家为何不明言,谅那韩丰也不敢说什么。”
“韩丰不足为惧,只怕我越是反对,照微越要嫁她,我怕的是咱家这位二祖宗。”
白子落盘,黑子随之,祁令瞻忽然一笑,对平彦道:“不过好在事情有了转机,这门亲事未必能成,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平彦附耳上前,听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摩拳擦掌道:“公子放心,此事万无一失,绝不会让二姑娘察觉!”
祁令瞻点头,“快去快回。”
第二天是除夕,忽有官媒人登访韩家门,殷勤地向韩母打听韩丰与永平侯府的婚事。
官媒人有三尺喙,经她一问,韩母忍不住大倒苦水:“必然是嫌我家势弱贫寒,想悔婚,又怕传出背信弃义的名声,只可怜我家子裕痴儿,被硬生生吊在这棵树上,上下皆不得!”
官媒人道:“那我今日来着了,你可识得住在延康坊的陈五娘?那是郑中丞的女儿,寡居了四五年,近来想寻个男子再蘸,有次恰好看见韩郎君沽酒,很是有意,特托我来问问。”
韩母态度犹豫:“子裕已与祁二订亲,这不好吧?”
官媒人笑她迂,“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这个村,可真就没好店了。永平侯府有什么能耐?永平侯已经交了兵,做个寄禄官,侯府世子虽是副相,与祁二毕竟不是亲兄妹,他要拿祁二做筏子往上攀,韩郎君若娶祁二,反倒得罪了他。反观郑中丞,姚丞相的亲门生,娶他家姑娘,那才叫跃过了小龙门,且郑中丞透了口风给我,明年四月完婚,六月就能给韩郎君在禁军里谋个副使的职位,叫他长长久久待在永京享福!”
官媒人一句接一句,四两拨千斤,给韩母把个中利害分析得头头是道。韩母嘴上说这样不好,端茶的手却哆嗦了又哆嗦,媒人笑着扶她道:“韩夫人且快思量,最好年节里就有个决断,也好趁热打铁上门走动,小心别被人抢去了这好姻缘!”
与此同时,韩丰在禁卫营里换防下值时,遇上一马车拦路,车夫在他面前打起毡帘,车里坐着一位美貌女子。
那妇人冲他殷殷一笑:“奴家姓郑行五,与祁二娘是手帕交,二娘有话让我带给韩郎,请韩郎上车一叙。”
韩丰被她笑得面上一热,抱拳道:“找间茶楼坐下说吧,不敢唐突娘子香车。”
郑五娘道:“眼下哪还有茶楼开张,就几句话的事,别杵着挨冻了。”
韩丰仍犹豫,郑五娘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上前推搡,将韩丰撺掇进了马车里。
车里摆着炭炉,燃的是陈松木,暖香袅袅,沁人心脾。郑五娘持花扇,半遮面,笑吟吟地打量韩丰,将韩丰看得面如滚炭,拘谨不敢乱动。
郑五娘笑他:“竟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祁二那样泼辣的性子,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此事韩丰自己也没想明白,郑五娘为他解惑道:“我来告诉你,二娘当时正与她兄长闹别扭,凡是都要和世子拧着,随口与你定亲,也是为了气世子,是以世子总瞧你不顺眼。如今二娘这口气消了,他们兄妹重归于好,祁二也后悔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