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修竹(2 / 4)
这一次,晏闻昭总算有了反应。他眉心微展,眼睫抖了抖,艰难地睁开眼。
眼前的湿气缓缓散尽,他便看见了一个戴着帷纱的女子。
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树下,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缠枝纹湘裙,裙裾和袖口已被池水浸湿,面容却隐在朦胧的白纱后。
下一刻,不知何处乍然起了一阵风,女子腰间系垂的环佩发出玎玲声响,面前那层帷纱也被翩然掀开。
一张精致温婉的面容撞入晏闻昭漆黑的眼底,激起层层波澜。
阮青黛并未察觉出什么,只是伸手牵住帷纱一角,关切道,“晏公子,你现下感觉如何?我已吩咐婢女去叫大夫,你在此处稍候……”
晏闻昭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半晌,他抬手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见他站都站不稳,阮青黛本想伸手搀扶,可到底记着男女有别,一时又顿住了动作。
就在她犹豫之时,晏闻昭已强撑着站稳,随后竟是双手叠在身前,拱手躬身,深深地向她行了一个谢礼,背后的鞭伤一览无余。
“……”
阮青黛怔住。
入目便是那道刺眼狰狞的血痕,洇在单薄湿透的白衣上,可尽管如此,那瘦削的脊背却仍挺得笔直,好似宁折不弯的修竹。
“晏公子不必多礼……”
阮青黛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身形一晃,整个人如颓山般倒了下去。
***
夜色凄凄,又逢骤雨春雷。
恰好第二日是休沐,上京城的皇亲贵胄都离了学斋,回自己府上过夜。于是上舍生的那一排学宿,几乎全都灭了灯,唯有最角落最破陋的那间还亮着烛火。
背着药箱的大夫推门而出,在廊檐下与斋长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