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1 / 4)
潋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南疆边苦,齐越渐强屡屡犯境是人所周知的,因此,没有人能想到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会出言自请戍守南疆,更立下不定齐越不娶妻生子的严苛誓言。
我心内既感慨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不期然的就想起了那一日在节南山居中,他让我不用操心,说他自己自有应对,却不想,会是这样一个法子。
他并没有不知轻重的出言抗旨,一席话说下来,入情入理,叫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其实还在漠北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潋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单纯而又少不更事的孩子,我明白的,他都明白,我懂的,他也全都懂,不过是生性高傲磊落,不愿作伪,也不愿勾心斗角的活着而已。
他今天这样得体应对,巧妙的堵住了皇上赐婚的话,其实就连我也想要是鼓掌称赞的,如若不是,他自请去漠北,一去五年,那样漫长。
我看见父亲面色虽然不变,眸光却略略沉了下去,而母亲纵然微笑如仪,然而眉目之间,却已经隐有恸色,再怎样极力的掩饰仍是不受控制的流露了出些许。
他们的心思,我如何不知,怎么舍得,自己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孩子,在南疆那样边僻动荡的地方受苦,还是五年那样长。
“南疆偏远,气候恶劣,战乱不断,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可是想好了?”
隔了好一会,皇上才重新开口道,他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潋会有此一说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目光里半是感慨半是莫可明状的难测。
潋跪地行礼,正色道:“身为南朝男儿,自当以身报国,区区困苦又何以为惧?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淡淡看了他半晌,方将视线移向父亲,开口问道:“这件事,慕容丞相意下如何?”
父亲伏下身去,应道:“但凭皇上圣断。”
他的声音平静沉稳,面容低垂。
我虽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想也知道,必然不会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有着身为人父的骄傲和无奈,也有对爱子即将远行的不舍。
我们都很清楚,潋此行漠北,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朕就允了。”果然,没过多久,皇上的声音便重新响在这清和殿内:“慕容潋听旨。”
“臣在!”
“上将军慕容潋,忠君爱国,英武善战,现钦封‘定南侯’,遣行南疆,戍边驻守,安固国邦,择日起程。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潋果决清朗的谢恩声中,一切已成定局,我的弟弟,将要在南疆这片偏僻而动荡的土地上,度过他人生中,最为宝贵的五年岁月。
我看见懿阳公主南承晞的视线幽幽投向潋的方向,她的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唇边,也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似是略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