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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邂逅的背后

陆博涛不敢发誓。因为他深深知道，无论在大家族的内宅还是在皇室后宫，没有一点手段，就只能任人宰割，甚至性命不保。他的姑姑——尊贵的皇太后，他的大姐——现任的皇后，自她们出生那刻就已注定了一生的命运，所以该会的她们全都会，该做的她们也绝不会手软。

如果他不姓陆，宋家发生这么多事，他一定会怀疑与自家有关，因为六年前的冯家只是籍籍无名的武将之家。甚至，冯家的崛起应该归功于宋太傅突然“病故”，少了宋家钳制陆家，皇帝必须培养出新的势力制衡政局。可惜当时的皇帝还没有经验，所以不小心让冯家做得太大，不得不追封宋太傅为温亲王，扶了宋家一把，导致了今日宋，陆，冯三家互相制约的局面。

“难道即便清儿活着。我与她的结局只能重蹈宋修文与冯氏的覆辙吗？”陆博涛问着自己，忽然间发现，现实比他想象中的更残酷。

宋修文与冯氏成婚时，两家并没有利益纷争，前些年也算恩爱，可是当两大家族开始互相牵制对方的时候，冯氏马上“病”死了。这就好比，两国交好时，公主互嫁，相互联姻，可一旦开战，必定先杀公主。

同理，他若真的与宋清霜成婚了，婚后两家一旦发生什么事，他的父母，宫中的太后，皇后为了确保陆家的利益，一定会第一时间利用宋清霜，对付宋清霜，最后也许只能落得“病故”或者休妻。所以，对他来说安全的甘州陆宅，对宋氏姐妹来说，终有一天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而他，自以为能保护她们，在家族利益面前，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这两年，他为了真相耗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可面前总有解不开的疑团。也许这些疑团并不是解不开，而是他潜意识不想去解开。就好比追杀宋舞霞的皇家死士，他早就知道，如果皇帝对她有很深的感情，那么会命令死士的只剩下太后和皇后了——他的姑母与大姐。

最终，陆博涛没有发誓，宋舞霞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远远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直至门外传来了金公公的声音：“郡主，奴才带人来为你洗漱。”

静思斋只有一个门，陆博涛不得不走入了一旁的屏风后面。随后，在宋舞霞的许可下，金公公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他环视了房间，目光在屏风上停留了几秒，领着众人向宋舞霞行了礼。

宫女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她们有条不紊地为主子洗脸，洗手，洒香露，上妆。收拾屋内的狼藉。宋舞霞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服侍着。最后宫女们一个个离开了，只留下了梳头的人。

金公公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见头发梳得差不多了，他挥手让最后一个宫女出去了，关上了房门，暗自瞟了屏风一眼才拿起一旁的梳子，一边梳理着宋舞霞的长发，一边说:“恕奴才多嘴，虽然事过七八年了，当日郡主在皇觉寺弹奏《夜思》时的情景奴才至今还记得，郡主的琴艺大楚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桌上铜镜，借以观察宋舞霞的表情。

宋舞霞坦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可屏风后的陆博涛听到这话，表情微变。

皇觉寺是皇亲贵族专用的寺庙，庙后有一个园子，景致极好，但皇亲贵胄都有自家园子，平日很少有人去那里。因为那个园子离宋太傅府的后院仅一墙之隔，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家小姐经常去那里弹琴，作画。陆博涛与宋清霜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金公公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从太子到皇帝，他一路都是现任皇帝最信任的人。如果刚才的话不是他故意说谎，那么皇帝与宋舞霞真的在园子里见过，所以他才会执意要娶她，才会建了静思斋，在这里练习《夜思》。

《夜思》看似只是一首极普通的曲子，但真要弹得好是极难的。如果这事发生在七八年前，那么当年的宋舞霞。宋清霜姐妹只有十二岁。在那个年纪能把曲子弹得极好的，只有擅长音律的宋舞霞了。

“郡主，当**那一耳光可把奴才吓坏了。也幸好皇上宽大为怀，不然……”金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想唤起宋舞霞的记忆，又或者想说给屏风后面的陆博涛听。

宋舞霞早已不是原来的她了，她心不在焉的听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此刻她正努力想着，如果皇帝真想把她扣在宫中，她要如何脱身。成为后妃这种事，她一点兴趣都没，因为在后宫生存太累了。

陆博涛记得自己与宋清霜的每一次见面。从第一次的惊讶，第二次的惊艳，到第三次的情不自禁，他记得每一个细节。那一天，如果不是为了替姐姐去皇觉寺的后院折几枝御花园没有的鲜花，他是绝不会去皇觉寺的，更不会去后园，等等——

当时，怀着身孕的陆妙彤一定要他立刻帮她去皇觉寺的后院摘花，显得十分焦急。本来陆博涛一直以为以为怀孕的关系，才导致她的情绪不稳。可如果根本不是呢？如果她是因为知道有人在那里，所以故意让他去偶遇呢？

也许事实是这样的：

八年前。还是太子的皇帝在皇觉寺的后园遇到了擅长音律的宋舞霞，因一首《夜思》而念念不忘，想要娶她回宫。可宋舞霞是太傅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太子妃陆妙彤知道此事后，生怕一个出身良好，又十分得丈夫喜欢的侧妃会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在事情来不及尘埃落定前设计自己的亲弟弟去邂逅宋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