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功成身退(2 / 3)
“不妨事。”莫问冲其摆了摆手,转而取紫色符纸一张,沉吟片刻提笔写道,“贫道天枢子带兵东征,历时三年,战四十一阵,复十九州,已尽兑前诺,今交还护国金印,去赵国封号,望石氏一门不负前约。”
写到此处符纸已满,莫问略作沉吟,片刻过后又取符纸加上了一句,“麾下兵卒尽数遣回。”
写完之后,莫问将那两道符纸交给了林亭尉,林亭尉接过符纸卷起放入海东青腿上信筒,出门放飞了它。
“林亭尉,这只护国金印烦劳你带回邺城,送交太尉府。”莫问自腰间解下了那个盛有金印的布囊,抬手递向林亭尉。
“真人,你这是?!”林亭尉疑惑之下不敢接拿。
莫问将那只护国金印放倒了林亭尉手里,转而解下了身上的青羽鹤氅,“这件披风也烦劳你送还豫公主乞翼阿古真。”
“公主若是问起,末将如何回复?”林亭尉拿着金印和鹤氅如同捧了两个烫手的山芋。
莫问闻言没有说话,斟酌良久再取符纸,提笔写道,“你这心如毒蝎的恶毒女子,若非贫道有言在先,定会将你剥皮碎骨。”
“交予她之前以蜡封住。”莫问将那张折叠的符纸递给林亭尉。
“得令。”林亭尉接过符纸,躬身答应。
“掩埋掉阵亡将士的尸体,立刻率众离开此处,有护国金印在手,你不受虎州辖制。”莫问出言叮嘱,慕容红妆自熊州撤兵只是权宜之计,待他走后势必卷土重来,燕军主力还在,赵军三万兵马根本就守不住熊州。
“是!”林亭尉再度答应。
“下去吧。”莫问冲林亭尉摆了摆手。
林亭尉躬身退下,莫问离开灶间,提气掠上了北侧城墙,自城楼上黯然发愣,他先前写给石真的那几句话并非他心中所想,他内心深处并不恨石真,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恨,但他恨不起来,不管石真犯了什么错误,都不能抹杀石真陪了他三年的事实。
之所以要写那些狠毒的话,其实是发乎善意,如果石真知道他并不恨她,石真会内疚,会后悔,而内疚和后悔会持续很长时间,虽然石真害了他,他却并不想让石真痛苦,所以他才会写那些狠毒的话,石真看到了那些话,会认为他毫无气度,会看低他,心里也就不会太难过。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女人都希望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倘若阴暗的一面被男人发现,大部分的女人会选择逃避,会寻找这个男人细微的缺点并将其无限扩大,以此说服自己放弃这个识破她真面目的男人,去重新寻找一个不了解她的男人来继续保持完美形象,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石真会很快忘记他。他先前的那封信就是给石真一个讨厌他的理由,让石真可以说服自己放弃并遗忘。
道人最为看重的,一生都在寻求的就是一个度,一个介于阴阳,天地,对错之间的度,莫问很清楚自己给石真留言是失度的举动,倘若阿九知道他这样做了,势必会对他心存不满,阿九了解她,知道他写那封信不是出于憎恨,阿九又很聪明,闪念之间就能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所以此事他不准备告诉阿九,夫妻之间需要真诚,但这种真诚并不是揭皮见骨的毫无保留,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对方不问的情况下就没必要主动去说。
人都有自我保护,自我开脱的潜意识,莫问也不例外,但他并没有自欺欺人的将先前留信之事归咎于自己心软,深刻反省,心软的原因是因为他对石真有了感情,石真获得他感情的方法很简单也很艰难,她付出了三年的时间,时间组成了一个人的生命,故此,为一个人付出时间是仅次于为其付出生命的表达诚意的最好方式。
虽然对石真有感情,莫问却并未感觉是对阿九的背叛,因为石真并没有打动他,真正打动他的其实是那三年的时间,倘若这三年时间里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他照样会对之生出感情,但这种日久生情的感情与神魂予授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前者可以计算衡量,而后者完全不顾忌得失,他对阿九的感情就是后者。
敢于面对自己的缺点并深刻反省,可以令人保持清醒,可以令人没有迷惑,可以令人心境平和,也可以令人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