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名字叫滢馨(1 / 2)
现在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玉洁姐曾是我们青年点的人,更是深知埋在地下二年多的逝者,诸多内情的人。但还不清楚她是怎么来到的这里。然而她能来到这里,也有可能去别处。
假如她去了别处,我俩还能相遇吗?如果不能相遇,我还要在预知而不得的深渊里,困惑多久?这又是哪一类的安排?
玉洁姐问我,四嫂嫂什么时候跟我说的女知青吊死的事。我说住进那间土坯房的三天后。又说我头天夜里就感觉到了异常。我把我头三天夜里的察觉,都讲给了玉洁姐。
她听得认真,但脸上没有什么反应。我强调:我的察觉没有任何的暗示参入,那时四嫂嫂还没跟我说,我对土坯房里发生过什么也一无所知,所以我能肯定,那确实是自然而然的真实的发生,我与一种什么产生了联系。
我还把点里的人,从不在我面前提半句靠近这件事的话,以及我有意把秦豫姐往这上引,遭到秦豫姐“呵斥”的事情,都说给了玉洁姐。
玉洁姐沉默着,一声没吱。过了会儿,玉洁姐才说:这事还是从头讲吧。
不幸的女知青叫唐滢馨,我和滢馨来自同一个城市,她比我小四个月,跟我叫姐。滢馨的爷爷过去是个不小的资本家,父亲是留过洋的内科医生,在我们那个省非常著名。
运动前,滢馨的父亲为省里的几位大领导,有过专门的服务。运动开始后,这也成为她父亲的另一个罪状。
我的爷爷是地主,解放前的几年,我父亲在我们的城市里,开了家不大的铸件加工厂,算是个小资本家吧。
说来也巧,两个黑出身的人,在下乡运动中碰到了一起,又被安排在一间土坯房里,因为不许住在青年点。
“全国都是这样吗?”我插了句。
玉洁姐:据我所知,这样做的地方不是很多。听说这个地区比较特别,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对待黑出身的人,是这个地区一位领导的意见,下面都严格遵守。
我一听说你住在那间土坯房后,也就明白你是什么出身了。但你与我和滢馨有很大的区别,我俩是从根子上黑,你的父母都是干革命的出身,只是后来出了问题。
“出了大问题!把革命的培养全给糟蹋了,就是革命群众的敌人。”一股心火,冲出了我这句话。玉洁姐摆摆手,意思是不说这些。
玉洁姐又回到了正题:我与滢馨住进那间土坯房后,心里没多少被冷落,被看不起的难受。比起在城里遭受的那些糟烂事,那间不土坯房,就是让人不用担心被打扰的世外桃源,那份安宁让我俩感到幸福。
我俩的床头对头摆放,劳动了一天的姐妹,晚上早早吹灭油灯躺下,你一段,我一段地讲我们看过的书。我俩都看了些外国小说,讲得最多的也是外国小说中的情节和人物,讲完后就品味分析书中的人物。
滢馨的外国小说比我看得多,她的英语也非常好,能看外国版的原著。她给我讲了很多新的内容,使我知道了更多,大开了眼界。
我俩也庆幸没有住在点里的资格,否则我俩哪会有讲外国书籍的机会。你也知道,那些内容都被看成是反动的东西,要是被外面知道了,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