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高拱之心(1 / 2)
.京城里,朝廷的工作如今倒是显得有条不紊。北方之事的平定让隆庆是龙颜大悦,高兴之余又是多宠幸了几个妃子。只不过隆庆如今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越来越离不开对药物的依赖了。而且,每次隆庆心满意足之时,总会想起张凡为他带回来的千斤药材,这若是让张凡知道了,估计会有些哭笑不得吧。
下面的臣子早就知道隆庆的骄奢淫逸,只是如今天下平定,颇为风调雨顺,北方又暂时没有了烦恼之事。若是之前还有徐阶上书隆庆劝阻这种奢华之风,只是大家都看得到徐阶的下场,如今哪里还有人敢管。内阁之中,张居正甚至隆庆这种性格的来源,自然不会过问;李春芳却是老好人一个,这位状元出身的内阁大学士做官的信念只有一条,那就是谁都不得罪;高拱现在巴不得隆庆沉迷后宫享乐,免得阻碍了自己的揽权大计,自然也是不会过问这等“闲事”;而郭朴和高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当然不会妨碍高拱了。
张居正自从进了内阁之后,总是有烦恼在身上。想当年他被老师徐阶刚刚提拔入阁的时候,徐阶正与高拱不合,作为徐阶的得意门生,张居正自然是和恩师站在统一战线,共同抵抗高拱。高拱那段失势的时间,张居正有看到了朝政的弊端,想要变法,却是遭到了徐阶的反对,接过弄得师徒二人反目成仇。如今恩师徐阶已经致仕,而高拱却又是被自己推举上来的,虽然二人如今看似冰释前嫌,可是之前二人之间的间隙又哪里是如此好消除的,再加上如今高拱继续为了徐阶家名下的大量田地想要打击徐阶,张居正念在师徒之情,又不得不帮忙,所以这些日子来,张居正很是烦恼。
张凡做为张居正的得意门生,这是张居正颇为骄傲的一件事情。不光是因为张凡赶上了隆庆新皇登基想要大改朝廷班底的好时光,更是因为张凡对未来政事的独到眼光和前瞻性,以及张凡那种小小年纪便能明白许多人不惑之年才能弄懂的道理,这些都是张居正大大欣赏张凡的原因。而且张凡也没有让徐阶失望,年纪轻轻便深得隆庆宠信,再加上如今的太子朱翊钧对张凡的喜爱,先进便已经加上了太子太傅的荣衔,还统领着锦衣卫。将来张凡可谓是无可限量啊。张居正将恩师徐阶的麻烦交给张凡去办,也是看准了这些。
只是昨天深夜从扬州传来张居正府上的一封信让他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张居正着实没有想到,高拱这么一个曾经如此豪爽正值的人会对自己的恩师徐阶做出如此落井下石的事情,可是张居正想了想觉得也是无可厚非。恩师如今虽然已经致仕,可是做为两朝元老的徐阶,即便是致仕在家中,他的能量还是极大的。隆庆那时准了他的请辞也不过是厌烦徐阶的喋喋不休,若是徐阶再为高拱设置一些困难,还是很容易的。这也怪不得高拱,张居正也觉得自己的恩师在仕之时对于高拱过于苛刻了。
张凡的来信中虽然没有明确指出那些黑衣人一定就是高拱所派之人,可是通过张凡信件中的语句,张居正又怎么能分辨不出、察觉不到呢!然而麻烦也随之而来,张居正如今和高拱之间还算是相安无事,若是立即上门去找高拱理论,会否又惹出麻烦来这谁也不知晓。张居正实在不想让如今难得平静的朝中再起波澜。可是恩师如今虽然在张凡处,比较安全,可是恩师的家人依旧时刻受到危险,这让张居正也很是寝食难安。
再三思量,张居正还是决定去高拱府上探探口风。
“贤弟,几日如何有空来我府上?”高拱的管家将张居正迎进府中,高拱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他。
“肃卿兄。”张居正问候一句,说道,“如今朝中诸事平定,小弟也是整日无事,不由得想来和肃卿兄叙叙旧。”
“哈哈,如此甚好,我正觉得整日悠闲的紧,正好贤弟来我府上,今日可要好好陪为兄对弈一番。”高拱很是爽朗地说道。
“那是自然。”张居正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棋盘之上是最能见识一个人的本性的。就如如今正在对弈的高拱和张居正二人。张居正执白子,攻守有度,落子之前总是留有余地,这倒不是因为张居正做事难以决定,而是他每次出手总会留有回旋的余地。高拱便不同了,攻势大开大合,猛烈的很,这种方式让人很是难缠,然而若不能一击即中,而给与敌人留下一口气,则很有可能被对方扳回劣势。
只不过,张居正却是发现,自从高拱在此回到京城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他的心境就如同他如今的棋路一般有了些许变化。虽然很是微笑,可是张居正还是能感觉出来,那本是明确非常的决裂攻势中带上了一点阴谋诡计。这个发现让张居正在心中有些叹气。
对弈三盘,张居正只胜了一局。
“贤弟,以往的你可不是如此轻易便被为兄击败的啊。”高拱说道,脸上带着微笑的同时,却也有几分警惕。
“像是肃卿兄如今的棋力已是比之小弟技高一筹,小弟再也不是肃卿兄的对手了。”张居正很是谦虚地说道。
“贤弟不必妄自菲薄。”高拱说道,“毕竟为兄经历了一些事情,而人总不会一成不变的。”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别样的落寞。
张居正看了看他,试探性地问道:“肃卿兄不知到底悟出了什么道理?”
“为兄此前为人太过豪爽,这本是好事。可是对在这官场之中打滚的人来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高拱说道,“这么多年来,特别是那在家养病的一年里,为兄也是明白过来,人还是要圆滑一点,当官的更是要耍些手段。如若不然,必会粉身碎骨,死不瞑目啊。”
“肃卿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张居正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当真要如此的不留余地,不给活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