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旧识(2 / 4)
“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水,楚振邦说话的语气明显冷了许多。
“我……”苗苗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朝楚振邦看了一眼,见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心底一股委屈涌上来,想吐又吐不出来。
“我会想法子把钱还给你,一分都不少。”委屈带来的后果就是倔劲上冲,苗苗侧过脸,攥着几张钞票的手在脸上一抹,手背上的泥水混着眼泪,在白皙的小脸上勾出来几道污痕,嘴里却不忘赌誓般的说道。
“你怎么还?”冷下脸的楚振邦虽然没有前世鼎盛时期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但稍嫌年轻的脸上终归还能带出一点威仪,“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吧?就算不吃不喝,你要多少年能攒够两万?十年还是二十年?”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伤人了,苗苗委屈的瞪着眼睛,说真的,尽管这些天相处的时候不多,可她也从未想过楚振邦能说出这么没有人情味的话来。
自尊心受伤后果很严重,苗苗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唇皮咬破了,不过说到底,楚振邦提出来的问题她还真是一个都回答不了,毕竟她不知道几年之后,两万块钱甚至买不了几平米的房产。
“不要随便给人家承诺,不管什么事,总是要做到之后才有资格说的。”一点也没把苗苗的可怜相放在眼里,楚振邦站起身,一边朝里屋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楚振邦又拿着前段时间买的衣服出来,随手朝饭桌上一扔,冷冰冰的说道:“行啦,别窝在那儿装死啦,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我还有事情安排你做。在没把欠我的钱还清之前,你要先帮我做事,算是折抵利息吧。”
苗苗也不反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拿了桌上的衣服进了对面屋里。刚才楚振邦的话也算是把她打进了深渊,两万块的欠账终归是先还不上了,苗苗也没想着跑路,只是有一种木然的绝望。
人要是认了命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苗苗现在大其概就是这么一种心理。
…………
七夕的一场连阴雨带来的连续三四天的闷热,就在八月的最后一天,一场从北边吹来的寒流席卷了包括北疆省在内的大片北国地区,新疆、内蒙两地的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罕见的降雪天气,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灾害。
在楚振邦的记忆中,90年的这一场寒流前世也出现过,因为寒流的到来正值盛夏,所以记的比较深刻。这场寒流持续的时间很短,就是三五天的工夫,但它带来的后续影响却是很大的,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它为此后93-96年间的朝鲜大饥荒埋下了隐患。
当然,这些事情与楚振邦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可从未想过要跑到中朝边境去做粮食倒卖的生意。
寒流过后,山区的天显得格外的蓝,蜿蜒颠簸的山路上,一辆破旧的解放“单排座”带着“突突”冒起的黑烟费劲的朝一道高岭上攀爬。坐在卡车的后斗上,楚振邦禁不住响起那首形容这种交通工具的顺口溜:开车的一身土,坐车的颠屁股。
卡车是县城棉站的,这次去白岭市是为了送一批棉籽,整个后斗上都装的满满的,只有后弦的位置上能勉强挤下两个人。
楚振邦的位置比较靠左,左手边是一捆棉籽包,四四方方的编织袋上还粘着一些棉絮,右手边是蜷缩着身子的苗苗——小姑娘这还是第一次离开渠水县城,可以说是这辈子出的最远的一次远门,只感觉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尽管四周的山和老家那个山沟子里的没有丝毫不同,可瞪大的眼睛还是看的目不暇接。
咋寒还暖,身上的衣服穿的很是单薄,车上能容人的空间又那么狭窄,两个人几乎是半椅半靠的拥在一起,原本应该是很旖旎的一段光景,可惜头顶吊着火辣辣的日头,旖旎没了,只剩下热了。幸好车开起来还能有点凉风,不然楚振邦感觉自己非得疯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