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四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第一更,求月票)(1 / 3)
林延潮道:“两位公子莫非怀疑林某不成?”
张嗣修,张懋修对视一眼。张懋修道:“此文文采斐然,对宫中之事了若指掌,若非高新郑所为,那必是了解朝廷掌故的大臣所作。”
张嗣修笑着道:“我与舍弟说过此文绝不会宗海代笔。宗海受过家父厚恩,绝不会作此忘恩负义之事。”
“厚恩?”林延潮呷了口茶问道:“二公子所言厚恩不知从何说起?”
张嗣修沉下脸道:“宗海,当初家父将他的致仕奏章送至你手中时,不是将此功名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张懋修也是色变道:“林宗海,家父在世时你如何?怎么家父不在了,就另一个嘴脸了?”
林延潮冷笑道:“好,两个公子问得好,相爷在位时待我如何,你们还不知吗?小弟我是两起两落啊,一次因黄河称水之事顶撞相爷,非申阁老的金面,小弟此刻还在福建老家种田,一次又触怒相爷,非天子力保,小弟今日不知身在何处。当然两贬两用,也是相爷之恩典,这我倒是不敢忘记。”
“至于请辞奏章,相爷为何委我向天子请辞?两位公子莫非不知吗?若非下官,相爷其能起程返乡?说来是我亏欠相爷的,还是相爷亏欠我的?再说一句,当日在府邸上,相爷要我林某如何只字未提,唯一所托之事,也是万一将来张家名位不保时,小弟在力所能及时下为张家说一两句好话,仅此而已。”
林延潮这一番话说完,张嗣修,张懋修皆是无语以对。
张嗣修抬起头道:“宗海,爹难道早料到将来张家有名位不保之日么?”
林延潮叹道:“不错,确有此言,商鞅,范仲淹,王安石皆前车之鉴。相爷怎么不知?数年前湖广巡抚为相爷建三诏亭,相爷辞去时回信中所言,早知他身后之事难保。”
万历六年张居正返乡,天子连用三道奏章召张居正返朝。湖广巡抚朱谨吾为了拍张居正马屁,给他接诏的地方建了一座'三诏亭'。
张居正知道此事后,令朱谨吾拆掉此亭,在回信里说,高台倾,曲沼平,吾居且不能有之言,还有一句是,盖骑虎之势自难中下,所以霍光、宇文护终于不免。
在信中张居正早知自己如此操权,恐怕将来会有霍光,宇文护之下场。
张懋修叹息道:“家父在世时,常告诫我们何为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儒。纵使我张家将来被人清算又如何,家父之丹心,青史可鉴!”
听着这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林延潮不由微微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