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二十一 天津卫、张幼樵(2 / 3)
“任爷您是海外归来的奇才,一般的酒肆自然入不得眼,好在这顺景楼虽算不上什么名胜,里面的菜色却还是上得台面的……任爷您请。”,那人一掀长袍的下摆,极为殷勤的领着任令羽和乔.桑德斯向楼内走去。
“楼上,雅座,戊字号房,你忍着这位爷上去。”,几人一入的店中,那人便立即向迎上来的跑堂丢了个银角子,而后又转过身来对着任令羽笑道:“任爷,家主人生性不喜吵闹,就让小的陪着你这位洋长随在楼下吃酒侯着您,您看如何?”
“也好”,任令羽伸手叫过乔.桑德斯,轻轻跟他交待了几句,便自顾自的跟着那跑堂的向二楼走去,而领任令羽前来的那人则带着乔,就近在楼梯旁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是哪里来的爷?还能带的起洋杂役?”,见任令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处,正对着楼梯口的一张桌子周围坐着的几个食客中的一人立刻开口了。
“没听说么?人家是水师学堂新请来的洋教习,水师学堂刚出了大事,严总办马上就要倒霉,说不定这位爷马上就要接严总办的位置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头戴六合一统帽的中年人立刻把话头接了去。
“你个闲汉还能知道水师学堂的事?就那高墙壕沟,你能进得去?胡咧咧吧你。”
“你知道个屁!倚翠楼的如霜知道不?大爷我昨晚刚包了她!那女子有个相好,就是水师学堂里的仆役头,据他说,水师学堂里官学生闹事,中堂爷为此大发雷霆,这严老爷的总办位子,怕是坐到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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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令羽已经走到了楼上戊字号雅座的门口,想到即将见到的这个人,他竟感觉有些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直隶张佩纶,于顺景楼中略备薄酒,请合肥任治明兄小酌。”
张佩纶、张幼樵……
昔年的“清流四谏”之首,23岁进士、34岁御史、35岁为总理衙门大臣,俨然已是“北清流”中可承接军机大臣、同治帝师李鸿藻衣钵的政治新星。只可惜36岁时遭遇马江之败,身败名裂。此后数年流戍,回京时已是孑然一身,幸得李鸿章收留,并以爱女许之,从此由清流而变淮戚,更成了继薛福成、周馥之后的李鸿章幕中第一智囊。
简而言之,此人与李鸿章即有故人之情,又有翁婿之意,更是李鸿章幕府里能够赞襄机密,甚至影响李中堂对于事情的分析判断的关键人物……也就是说,在任令羽能否最终为李鸿章所用这一节上,他也可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跑堂的轻轻的推开了雅座的房门,向里面的人道:“张老爷,您的客人来了。”,而门前的任令羽则定了下心神,抬腿走了进去。
雅座内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月白竹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其人体态略胖、脖子很粗,眼泡浮肿,留着唇髭,乍一看上去,毫无精明强干的样子,更让人难以将其和那个昔年与张之洞、宝廷、黄体芳合称“翰林四谏”,以一支生花妙笔让满朝文武侧目的“张丰润”联系起来。
见任令羽进来,那人一拱手,满脸堆笑道:“任先生,久仰大名,鄙人直隶张佩纶,此处人多眼杂,未能出门倒履相迎,恕罪恕罪!”
任令羽急忙鞠躬回礼,口中连称:“不敢、不敢”――对面这人乃是昔年的翰苑班头、清流领袖;如今的相府娇客、宰相智囊;随便哪一重身份,这“不敢”二字都是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