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月几时有(1 / 3)
第二十五章明月几时有
李佐国一直往长安城东南曲江池而去,曲江池是长安护城河水引入长安城中,作为城市的一个水源地,整个水面占地甚广,达到了两千亩左右,水波粼粼,傍晚水面不时有游鱼跃起,映衬着湖周围种满的垂柳,当真是令人神清气爽。
池面上有飞鸟掠过,还有点点渔火,李佐国觉得这里是长安城最美的地方了,今天阿丽儿到了,李佐国心中满是幸福,看风景的心情极好,曲江池边上就是长安城最大的一条风月街,各种树木种满了街道两边,一幢幢小楼亭阁点缀其间,清风带来曲江池的清新空气,令人宛如置身仙境,这一片有一个名字,叫做芙蓉园,这里到处种满了芙蓉花,一到春天,姹紫嫣红的各色芙蓉竞相开放,是长安盛景之一。
一边观赏景色一边前进,因为对此不熟悉,路上问了几次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此次广平王李俶请客的所在,是芙蓉园最好的青楼之一云水园,云水园门口的两个木制旗杆上面挂满了粉色的灯笼,两边各有四条青绸带垂下,不但将门前照的通明,也将敞开的大门遮掩得半显半露,令人一见就想进去一探究竟,门前的石板路拐了几道弯,左右全部是高大的树木,感觉就像在山间行走一般,使人觉得有种寻幽探胜的感觉,突然出现的大门就像一下从山野回到了人间,这种反差令人回味。
李佐国不由赞叹唐代的人也是环境和建筑结合的大师,现代的城市钢铁丛林那里有这样的风景和建筑?李佐国一行人到了门口之时已经有不少的车马仆人在门外了,显然已经先到了一些宾客了。
李佐国下马之后拿出李俶给的请帖,门口接客的几个下人一看是李佐国到了,连忙将管事请出,这个管事体态富态,白面无须,李佐国一眼就看出是一个内宫太监,这内侍客客气气的请李佐国在门口小站,因为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李佐国是今天的主客,今日的主人李俶要亲自来迎,早就吩咐好了。
正在这时又有客到,李佐国转头一看,哟呵,是熟人啊,鲜于踆正和一个中年人一起在门前下马,身后前呼后拥跟随了十多个护卫保镖,排场可比李佐国大多了,鲜于踆也看见了李佐国,两眼就像要喷出火来,走到李佐国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李将军来了,怎么还在门口没有进去?难道是请柬忘了带,被堵在这里了,主客被拦在门口可是个笑话,这位管事,我可以证明这位公子就是李佐国李将军,可以放他进去了吧?”
后面这句鲜于踆是对那个门口的管事说的,那管事表面上客气语气却是淡淡的,看来也对这位鲜于公子不是很感冒:“广平王是要亲自出来迎接李将军入内,李将军是这次主客,在这里稍等是君臣之礼,鲜于公子就可以不必在此等候,直接进去就是了。”
语言里稍稍的顶了鲜于踆一下,意思是你鲜于踆可以进去了,你没有资格在这里等待广平王李俶的亲自迎接,李佐国微笑向这位管事示意,这个管事也客客气气的回礼,将鲜于踆当作空气一般。
鲜于踆眼珠一转说道:“广平王要出来,正好,我们也在门口等一下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哥鲜于杰,现在是剑南道巴州巡察使。”
站在后一步的鲜于杰露出微笑向李佐国行了一礼说道:“久闻李将军勇猛过人,威震西域,今日一见真是一表人才。”鲜于杰脸上在笑李佐国却看出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佐国也就回了一礼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久仰之类的废话。
李俶带着笑声出来了,老远就迎着李佐国而来,口里说道:“佐国可来了,本王等候多时了,主客一到就可以开席了,快快请进。”
李佐国连忙施礼口说不敢,因为是在宫外宴请,李佐国也没有按大礼参拜,鲜于杰也上前两步对李俶行了一礼说道:“剑南道巴州巡察使鲜于杰参见广平王。”
李俶因为李佐国身材高大,在门口一站将鲜于兄弟挡住了,才看见还有几个客人在门口,鲜于杰这一开口就注意到了他们,也就笑着说道:“你们也来了?也一起进去吧。”
鲜于杰站在原地说道:“也给广平王介绍几位俊彦,这位是我的胞弟鲜于踆,踆弟还不见过广平王殿下。”
鲜于踆连忙过来见礼,鲜于杰又说:“这位是蜀中才子陈文旭,文才诗才出众,今年学成出山,定要跟随前来见识一下李太白高徒李将军的风采,又听闻广平王喜欢诗词,所以杰冒昧带他前来为广平王宴上助兴。”
随同鲜于兄弟前来的一个身穿文士长衫的青年就向李俶长躬到地,按理说这个文士不管是蜀中名士也好,蜀中才子也好,现在没有功名在身,见到李俶不管是正式场合还是私下聚会,都应该对李俶大礼跪拜,包括鲜于踆也是一样,但李俶知道自己父亲李亨的为难之处,不管怎么说鲜于仲通也是剑南道节度使,李俶只有给几分面子,装作不在意,点头说道:“那好,本王一向对贤才都是待为上宾,就一起进去吧。”
李俶这时听出来了这两拨人有点不对付了,一边是面对西域胡人强军获得大胜将封节度使的李嗣业儿子李佐国,一边是面对南诏兵少将寡却败得狼狈不堪的鲜于仲通的两子,李俶心中孰重孰轻显而易见,口气也就有点敷衍之意,李俶拉起李佐国的手和李佐国一起把臂当先入内去了,这陈文旭是心高气傲的主,立时就听出来了,脸上就露出了不愉之色,鲜于杰就一拉他跟在李俶和李佐国的后面进去了。
鲜于杰在陈文旭耳边低声说道:“等会就让这李佐国领教一下你的诗才,让他大大出丑,你也必会为广平王另眼相看。”
陈文旭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脚下也走得轻快了起来。
穿亭过户往内不知道走了多远,路上李佐国看到来往的全部都是宫中仆役,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侍卫站岗,显然李亨对于自己儿子宴请李佐国的安全还是费了心,在唐玄宗封李嗣业节度使后也必会赐宴,之前李亨为了避嫌就让自己儿子出面在宫外宴请李佐国,可见现在李亨的行事有多小心。
路上遇到的仆役见到李俶都避到路边跪拜,整个云水园没有外客,显然是被李俶包下来了,到了大厅里面已经坐得七七八八,李佐国就有点惭愧,本以为自己来得还算早,没想到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自己才到,这天都还没有黑完呢,李佐国不知道的是唐朝长安请客是从天还没黑一直要吃到月上中天,宴席上可论时政可论风月可吟诗作赋,如有高官皇族出现的宴席则是那些清客文人出头的最好时机,只要在宴席上表现一二,被看中了,那么就出仕有望,这也是一条捷径,很多人就是靠这个方式出仕,大唐为官有两条途径,一是科举,而是举荐,科举就是考进士中举人走朝廷招贤的正道,这也是寒门士子进身的主要途径,另外一条道路就是通过举荐为官了,但是这条路基本被关陇贵族垄断了,很多世代为官的大家子弟就是通过举荐进入仕途,他们的起点更高,受到的教育更全面,能力也比民间苦读的寒门士子强,有唐一来一百多年这些世家子弟逐渐掌握了大唐的绝大多数权力,虽然这些人却实能力高过寒门出身的士子,但是他们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国家利益和家族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绝大多数选择的是家族利益优先。
这就造成了几乎整个大唐都被大大小小的贵族集团占据了关键的位置,加上节度使制度使大唐形成了在外的巨大的地方势力,现在盛世大唐其实底下暗流汹涌,在李佐国看来是危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