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芒的少年(之三)(1 / 6)
以年轻人特有的轻快步履,名为玛蒂娜-罗翰的少女走在街道上。
街道在少女要去的方向上,呈现稍稍向下的趋势。少女熟悉这条街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和自己的手指差不多,因为这里是她自打出生起就没离开过,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
她的家乡,勒芒这个地方,恰好位于赫尔维西亚中央与西部边界的中心点上。联通公国中央与西部的铁路干线通过这里,以全公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型调车场为起点,铁路和公路的支线则像是毛细血管一样,向着西部和西北的各个区域延伸开去。无论是从中央去往西部各省,还是来往于西部各省之间,勒芒都是必经之途。
然而勒芒本身,却只能算得上是个小型的平凡素朴的住宅区。如果不算那些不停从外地转调而来,又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转调外地的兵站军人,勒芒的居民只有一万出头,用红色的砖瓦堆砌起来的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以火车站和调车场为中心的辐射状街道的两侧。
在这平凡无奇的城市的一条平凡无奇的街道旁边,用木材搭建起框架,然后再用石块和灰泥填补缝隙的,便是少女的家,名为“玛蓓”的面包店。
这名字大概得于创立面包店的初代。在烤成焦黄色的坚硬外壳上划有“十”字形的圆面包是“玛蓓”的招牌,最普通不过了。
尽管如此,这家平平无奇的面包店也已在罗翰家继承经营了七代之久。在整个勒芒也算是小有名气。
“玛蓓”曾经因为铁路调车场的工作人员,以及兵站的军人们,生意十分兴旺。将这间三层建筑的各个房间都挤满,只差一步就要把它压塌的面包师傅和学徒们,三班倒的烤制以“吨”为单位的面包,然后被整车整车的拉走。
那段红火的日子,除了父母亲偶尔的回忆之外,也只有在面包店后面面积广大的堆货场的规模上才能看出一二了。
到了玛蒂娜懂事的时候,客人便称不上多了。
倒不是因为“玛蓓”的评价不好。而是这十年以来,勒芒的兵站和调车场日渐冷清,工作人员也随之减少。现在的军人和铁路职员,大概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不到吧。
顾客数量减少到十分之一的话,经营情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好得起来吧。
为什么会这样?
玛蒂娜当然说不清楚。她只记得,四岁时,父亲辞退了所有的面包师傅和学徒,开始一个人经营这家店。
本来挤满了师傅和学徒的建筑骤然冷清了下来。只有父亲,母亲与玛蒂娜三人一起住在二楼生活。
接下来,母亲在玛蒂娜六岁时,因为难产,和玛蒂娜那尚未谋面,连名字都还没起好的弟弟一起去了那个世界。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在邻居的帮衬之下勉力维持这家面包店达十年之久。
在去年冬天,玛蒂娜的父亲也突发疾病。那个能一个人包揽面包店全部活儿,身体就像铁打一样健壮的男人,一倒下就再也没清醒过来。任教会的神甫和兵站的军医如何努力,最终也唯有叹息而已。
父亲去后,“玛蓓”的经营情况可谓每况愈下。除了兵站和铁路的顾客越发减少之外,原料也成了问题。
尽管配给制并没有在西部施行,但如果十七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劳动力都被征募到军队里的话,靠着剩下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自然没法完成繁重的农活。其结果就是,军队之外,面粉,鸡蛋,牛奶等等面包店所亟需的原料供给减少不说,价格也分外的高企。
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下去的玛蒂娜,只得将面包店改成多种经营。旅馆,食堂……反正是能想到的主意都要试一试。为了招揽顾客,她厚着脸皮拜托了从兵站的管事大叔到火车站的车掌爷爷在内的,父亲那一辈结识下来的诸多人脉。
——不知道今天的这四个军人,是谁介绍到店里来的呢?应该是兵站的管事大叔吧。事后,自己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决定了,新烤面包的时候,顺便也烤一袋面包圈吧。就用夏天做好,一直珍藏至今的覆盆子(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