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卫风上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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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元的辩解有理有度又有情,王愉顿时哑了火,其实,在坐的公卿权贵中有相当一部分与卫风入士毫无关系,这部分人原先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就当作在沉闷的朝会中寻个乐子,可这时,也纷纷对河东卫氏起了同情,若论南渡士人之惨,未有哪户能超过河东卫氏!
河东卫氏先被贾后报复遭受重创,元气还未恢复,又被迫南渡,就此沉沦一蹶不振,如果河氏卫氏是小门小户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门第第二品的高门甲族,个中的酸楚令人感慨不已,一时之间,殿内唏嘘声大作,更有人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王愉,仿佛只要这个人再敢揪着卫氏的谱牒不放,将会立刻群起而攻之似的。
同样出身于琅琊王氏的尚书令王珣捋了捋斑白的胡须,叹道:“卫氏于我朝功勋卓著,先祖卫瓘更是因着忠直,曾向武皇帝隐谏另立太子以致被贾后记恨,最终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每每想起,都令人叹息啊,如果当初武皇帝能正视卫瓘的提议,恐怕我等还在洛阳啊,哎~~算了,不说了,多说徒自伤悲,故老夫以为,卫氏的谱牒无论是否伪造都无须追究,多给他一个士人名额,可以当作朝庭对卫氏的一份心意,但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仅为特例,诸位以为如何?”
席中已经有人开始点头称善,谢混趁热打铁道:“卫将军的文采亦是举世无双。其独创明志诗与我朝流行的玄言山水诗炯然有异,以诗言志,寓意刻深,感人肺腑,发自内心,即便以公义都自愧不如,足以当得起一派开山鼻祖,如此人物,又已确证为河东卫氏子弟,恢复士籍理所当然!”
“哼!”一声鼻音颇重的闷哼响起。口齿还有些含糊不清:“纵是如此那又如何?品性亦是考核士人的不可或缺因素。此人凶蛮残暴,动辙出手伤人,如何能入籍为士?”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这正是于不久前被桓玄任为侍中兼左卫将军的殷仲文。如今满面怒容。嘴里隐约闪烁着亮澄澄的黄光。显然是镶上了大金牙!
褚爽也不多说,向桓玄拱了拱手:“卫将军伤人事出有因,早有定论。无须再争,请南郡公禀公处置!”
“这个....”桓玄为难道:“裁断入士乃司徒职责,既便是丞相,冒然插手也恐有不妥罢?”
司马德文立时放下了心,带着得意重重一哼!
谢混不禁一阵怒火涌上了心头,司马德文处处和自已做对,这还是自已的姻亲吗?一瞬间,他都有了种当庭退婚的冲动,好一会儿,才强按下恼怒,冷冷道:“德文,望你莫要以私废公,莫要无理取闹,免得有堕于宗室声威!”
司马德文也豁出去了,拧着脖子,毫不示弱道:“天下间谁都可以入士,就他不行,姊夫,你护着那姓卫的,枉顾咱们是姻亲的事实,也罢,今日德文把话摞下,有德文任大司徒,他休想入士,除非请南郡公先罢了德文司徒之职!”
这话一出,殿内一下子喧哗起来,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不讲理到如此地步?难道仅是由于相王之死?绝大多数的不知内情者纷纷议论着,看向司马德文的目光中有不解,有鄙夷,有叹息,与一部分的同情。
同情是误认为了司马德文奈何不得桓玄,只能拿卫风撒气,谁都能看出,卫风斩杀相王全族只是适逢其会,既便没有卫风,相王父子也难逃桓玄毒手!
桓玄的确是抱着两不相帮的态度,卫风入士与否,他都各有法子应对,正如那回在石头城上与卞范之商议,不入士,花的是水磨功夫,入了士,则有可能一劳永勉,因此他既不反对卫风入士,也不罢免司马德文的大司徒,与卞范之均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眼见局势陷入了僵持,“咳咳~~”从未主动开过口的王神爱破天荒的清咳两声,双手一压:“众卿莫再争吵,吵吵闹闹何时是个头?既然南郡公不便裁断,那么,本宫代表陛下提个折中建议,不妨召卫将军入殿,给他个当庭辩解的机会,众卿以为如何?”
刷!刷!刷!殿内的喧闹声嘎然而止,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望向了王神爱,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还有人掏了掏耳朵,没听错吧?这真是王神爱的声音?她这几年不是专门说准的吗?何时有了自已的见解?但王神爱那森冷又带着些威严的目光在向所有的质疑者提醒,刚刚的话正是出自于她口!
褚爽、王凝之在愕然之后不约而同的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庾氏向卫风的分析没有错,王神爱在这一刻,代表着天子司马德宗,傀儡又如何?放眼茫茫江东,天子只有一人,天下依然是司马氏的天下,更何况桓玄不比曹孟德可以把献帝完全架空,他还未来的及掌控住朝庭,毕竟入朝才一个月,时间太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神爱的发言无疑具有相当份量!
桓玄与卞范之则是交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难怪谢道韫三天两头往宫里跑,还带着卫风的妻室王蔓,这分明是打着探亲的名义在搞串联啊,可笑的是,自已居然被蒙在了鼓里!
相对于卞范之,桓玄更加恼火,卫风入京时曾声称谢道韫仰慕桓玄的风采,使得桓玄颇为自恋,可如今看来,包括谢道韫在内的整个王谢早与卫风沆瀣一气了,让他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