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阴翳长廊(1 / 1)
这是一座方圆百里的巨大城池,从上空俯视,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静静地匍匐在苍茫大地上。黝黑的羽翼披覆在厚重的城墙上,让整座城池看起来阴沉沉的,毫无生机。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阴冷之气不断从宽达数十米的护城河的液体中蒸腾而出,层层环绕在城池周围以及上空,有种云雾缭绕的虚无感。雾气中,隐约有两处耀眼的光亮,指引着众人前进。
“静御香”缓步走在异常坚固的土地上,双颊带着点微笑,而身后的随从则是神情凝重,像是要走进阎王殿,接受审判的罪犯,惶惶不安。看着前方男子颇为虚浮的脚步,阿治不禁眉头一皱,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因为走了大约半小时,他终于见到了城门——正是苍鹰的鹰喙,利剑般锋锐的鹰喙微张,一条高大数十米的黑暗甬道映入眼帘,其中可见度不超过两米,极有可能一个人就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他。
“接下来就是阴翳长廊了,大家不要擅自取出照明物品,这点我想不用再教了吧?!”距离“静御香”最近的男子兀地转身,厉声训斥。众人急忙点头,示意自己了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行动最关键的是保护夫人,大家清楚了没有?!”又是一道警示,众人齐声应和,声浪滔天,有种舍身护主的豪情从他们体内迸发出来,淹没所有对未知的恐惧,凛然的正气化作淡淡的金光,弥散在四周。顿时,前方幽暗的道路被金光一照,倏然变亮了许多,隐约能够见到十米开外的景物。
“我们走,跟上,别掉队了,到时候可没人救你。”领队男子整了整制服风衣的领子,上前几步,一个躬身,对“静御香”恭敬地说道:“夫人,请允许我为您开路。”“静御香”微微颔首,领队男子如蒙大赦,身影一闪,就来到队伍最前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动。至于能够用来照明的东西,在这儿是严令禁止的,虽不明这是为什么、。不过初衷是混入城中的阿治可不会自挖墙脚,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是一条弯曲盘旋的隧道,高三米,仅容一人通过,时而竟会在耳畔听到类似人声的呼喊惨叫,叫声凄冷尖锐,裹挟着凛然的寒意侵入人心。扭头四顾,除了身前身后大致的人形轮廓外,什么都没有见到。而身边却是冷不防从墙体中蹿出浮光掠影的鬼影,不停地环绕来客,披散着头发,惨败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一拳大的身躯活脱脱一匹脱缰的野马,叫嚷着左右飘荡。而挥动双手,试图驱赶浑身散发出邪气的鬼影的随从们,遗憾的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化作流水,一文不值,驱赶,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紧凑的空间感给人随时会窒息的紧迫感,蹦跳的心脏好像随时会爆裂开去。双目清明,比之常人视力优越几倍的阿治双目凝视洞壁,深褐色的土壤紧紧粘附其上,有种淡淡的血腥味游离在空气中,让人恶心作呕。“静御香”眉头紧锁,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领队男子也是聪慧之人,听到加快的脚步声,也是步伐加快,带领整个队伍快速行进。洞顶落下纷繁的尘土,竟是带着点暗红的血色。
这血色究竟是天然形成的泥土颜色还是人工铸就,阿治的脸上不断阴晴转换,若是人工,那么究竟有多少人在这儿泼洒过热血?还有,为什么领队男子会叫“静御香”夫人,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同她长相相似,那么,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姐妹,亦或是母女?!
疑惑如同纠缠的乱麻,完成分不清头绪,哪里是头,哪里是尾,都是一片空白。
按部就班的行进中,阿治的大脑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梳理着各个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当经过不知多久的行进后,钻出阴翳长廊的一行人来到了一片豁然开朗的山谷地,一条小溪自东向西,潺潺流淌,横贯整片桃花林,林中落英缤纷,炫烂多姿的粉红色花瓣高飞在空中,翩跹舞动,好似隐匿在粉色帷幔中的佳人,舞出灵动的韵律。桃花林后,整齐的几排柳树,树干粗厚,挥动着似臂的枝条,细长的枝条上,一颗颗鲜嫩的芽胞在空中带出道道碧绿残影,宛若一条青色的彩带,生气勃勃。还有竞相争艳的菊花,漫山遍野,一眼望去,金灿灿一片,馥郁的芳香不仅从口鼻进入身体,还从全身上下万千毛孔中寻扎通往体内的捷径,刚从死亡通道中走出,心有余悸的人直觉气定神闲,刚才的恐惧害怕,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片土地,竟然是用来安抚人心的处所!这里的一切,桃花柳树菊花,有季节的杂乱,有奇怪的布局,但唯一的目的,都是为了安抚和稳定来客的情绪——毕竟阴翳长廊中的场景委实骇人,即便意志力远超常人的武道家,也极有可能在那一刹那崩溃哭泣,精神错乱。好在建筑师考虑周详,才能够人让人体会一番从地狱到天堂的兴奋感。
“这个地方,实在是不简单啊!”阿治心中长叹一口气,所有的疑惑刹那间烟消云散,就连脑海中那些好奇,也被阿治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成为过去时。这番美景,天下那得几回闻啊!
“静御香”倒也不是迂腐愚蠢之辈,见到随从们这般狼狈,联想到刚才发生的灵异事件。玲珑心一开,安静地迎风,给予众人足够的修养时间,阿治也装作难受的模样,混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鹰隼双眸一一扫描随从的体型外貌。
众人都是心智坚定之辈,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度踏上进城的旅途。
越过一座山坡,全然不是刚才那派盎然生机的模样,没有人任何的花草树木生长,就好像从山坡上眺望鳞次栉比的建筑群的锦簇花团。远方地表上一片灰黑,根茎残留在地面,枯萎的枝叶散落大地,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只见乌黑的城墙前,巍巍然站着一位神情肃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