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铁汉轶事(1 / 3)
第节铁汉轶事
打发纳尔经额出去,奕和柏?递牌子进来,皇帝立刻传见,“老六啊,这一次到天津去,最主要的,就是想看看朝廷的银子是不是都花到了地方?火炮的威力几何,效果怎样,士卒可能熟练使用?这件事,你可有什么要向朕提前奏报的吗?”
奕心中一动,听皇帝说话,倒像是自己在购买使用火炮之间有不法情弊,皇帝为日后保全计,先要自己坦诚过失了?想了一下,向上碰头答说,“回皇上话,臣弟办差之际,只知循例循法。未有别情上达圣躬。”
这样的说话就有点意气味道了,皇帝当然听得出来,脸色也立刻阴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和朕说话吗?”
柏?吓了一跳。从咸丰元年以来,皇帝大力增加和英夷的联系,火炮、武器、弹药,几乎全数将本国所用之物废弃,改用英人火炮,他是正牌子管着兵部的,也曾经到各地走过几遭,英人的火炮威力之大,效用之精,让他也觉得大开眼界,每发一炮,虽也有烟气障目,然而参详到原先本国使用的火炮,却要清减得多了,更不用提射程之远,更加不是大清所产的火炮可以比拟的。
天津海防前线事关京畿国本之地,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在他和奕参加完英人火炮在大沽口安放调式之后,给皇帝上的折子中,也说,‘海防之地,固若金汤,京畿重地,稳如泰山’。
这一次皇帝亲赴天津,要实地视察海防前线,他也是要随扈的,谁知道从京中到行宫,第一天面君,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从旁边看过去,只见奕满脸都是不屈之色,生怕他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来,激怒了皇帝,获罪匪浅。想到这里,他膝行了几步,向上碰头:“皇上,奴才有话说。”
“你说。”
“喳。奴才以为,六王爷年来为与英夷接洽之事前后奔走,为皇上推行新政,主持总署衙门之事殚精竭虑,可称朝臣表率;这一次皇上亲临海防,六王爷更加是提前准备,功劳卓著,虽是在言语之中略有不敬之意,请皇上念在他年少气盛,宽宥则个吧?”
皇帝本是随口一问,不想奕如此多心,正如柏?所说,奕年少气盛,说话之间经常有失节之举,自己一贯优容,想不到发展到今天,居然有当面顶撞君上之言了?他有意重重责罚,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一来柏?的话非是无理;二来,这样的事情如果弄得太大,人人都以为自己寡恩刻薄,反倒都以为奕受了太大的委屈;第三,总署衙门本来就是大为清流不耻,若是有人假借奕被重谴之际从旁兴风作浪,对总署衙门没有什么好处;第四,也是最主要的一点,自己有意容得奕这般不讲礼法,待到日后,再找机会发作开来,彻底的杀一杀他的骄狂之气
沉默了半晌,皇帝考虑清楚了前因后果,勉强点了点头,“嗯,兵尚的话倒也有点道理。你们……跪安吧,朕有点累了。”
“喳。”奕和柏?不再多说,各怀心事,碰头而出。
到了行宫的外面,奕叫住了转身欲行的柏?,“涛公,刚才面圣之时,小王言语失礼,天威难测之际,多承涛公从旁缓颊,小王在这里多谢了。”
“不敢,不敢”柏?赶忙拦住了奕的躬身动作,“王爷,不是奴才大胆进言,实在是王爷功勋民心。只是这于皇上面前,奏答之际,王爷还当谨慎为尚啊。”
奕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不瞒涛公,我这个脾气啊,哎宝佩衡和少荃也曾经多次劝慰,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柏?苦笑起来,“王爷,皇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这等时候也就罢了,若是日后发作,只恐……总之,请王爷多多保重吧。”
奕不当回事的拱拱手,“多承涛公教益。”他说,“哦,我今天在行宫居住之地请了总署衙门和随扈的王公大臣,涛公若能拨冗,也请过府一叙吧?”
“好,我晚上一定过府叨扰。”当下二人拱手作别。
到了晚上,柏?应约到访,奕开了中门,亲自迎接,陪客早已到齐。除了宝?、李鸿章、文祥、唐文治等总署衙门的官员、直督纳尔经额和随同他到行宫陛见的天津知府胡林翼等人,另外还有几个陪客,分别是蒙古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怡亲王载垣和肃顺。
奕今天面君时言语失节,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别人苦劝良久,在他不过是清风过耳,从来不肯往心里去,别人纵然有心多劝,上下尊卑有别,一些言辞激烈的话也不好出口,只能是暗中为他发愁:现在皇上重用他,还不算是什么,日后一旦发作起来,就是泼天的大祸可怎么得了啊?
等到延请入席,主人奉恭王为首席,恭王一定不肯。论爵位、辈份、年齿,应该怡亲王载垣居首,他是个人云亦云没主张的人,恭王让他上坐,他也就当仁不让坐下来了。
主宾几位之中,话题自然要听恭王挑选,由于是府中家宴,自然少谈朝局政务,于是就只有闲谈了。
旗下贵族,闲居终日,言不及义的本事真正是一等一的大,由鼻烟壶谈到古玩,这一下开了载垣的话匣子。他是怡贤亲王允祥一支,是世宗皇帝最信任的一个弟弟,在世之日,赏赐甚厚,数世以来的蓄积,古玩字画,收藏极富,所以载垣大数家珍,十分得意,据他自己说,‘四王’的山水,未曾裱的,府中有的是。这话在那些奕听来还不觉得什么,唐文治、汪康余、董恂等人就不免艳羡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