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屈打成招(1)(3 / 5)
“下手的是老胡的侄子,他也跟了去的,不过并不知情。”张书办说,“总扯得上一点边,也不完全是冤屈。一切都靠师爷了。”
“等我想想。”毛师爷在想,马翥有些书呆子的味道,又是很深的近视眼,若是坐堂问案时,弄得黑黝黝地让他看不清楚,这一案可以混得过去。不过,由县而府,由府而道,一直到省里,都要打点好了,才得无事。
“老胡知道。”刘学太这样回答他,“已经有预备了。”
“那行。”
于是毛师爷派人将马翥请了来,一见面就说:“恭喜东翁,正凶已经抓到了。”
“彼此,彼此”马翥笑容满面地答道,“全是仰仗老夫子的大力。”
接着便谈到案情。这些盗案重犯,往往先由刑房书办问一遍,作成‘节略’,叙述案情梗概,这份节略是早就做好了的,马翥接到手里,看不了两三行便停了下来,脸现讶异之色。
“想不到这个盗魁,这么年轻,才二十一岁”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审案子宜乎虚己以听,东翁切莫先存成见。”
“说得是,说得是”马翥受教,等将节略看完,便要传谕升堂。
“东翁”毛师爷拦阻他说,“此时还不宜提审”
“噢”马翥问道:“莫非有什么说法?”
“胡体安能在千里以外作案,党羽自然不少,此刻提审,不禁百姓旁观,倘或有那无法无天的在公党闹事,虽无大碍,究于东翁官威有损。”
“是,是”马翥心诚悦服地请教:“那么,老夫子看,以什么时候为宜?”
盗案、风化案,或者涉于机密,有所关碍的案子,原可以便衣在花厅提审,马翥十年寒窗,初为民牧,既不谙世故,更不懂做官,毛师爷便是欺他这一点,一本正经地说道:“明日早堂,越早越好。一则,清静,再则,要弄成阴森森的样子,教犯人想到,上有鬼神,不可欺诳,自然照实作供。”
马翥自然嘉纳其言,传话下去,第二天早堂问案。
第二天曙色初透,公堂便已伺候好了,马翥也是半夜里就被唤醒,漱洗饱餐,然后换上公服坐等。到钟打六下,刑房张书办到签押房窗外禀报:“请大老爷升堂。”
由上房过二厅、到大堂,在暖阁中升了座,只见正前方一块灰蒙蒙的天,正飘着毛毛细雨,还有风,吹得公案上一盏红色牛角罩的烛台,光晕摇曳,连文牍都不甚看得清楚。此外的光亮,便只有正檐前两盏用三脚竹架支着,‘通城县正堂马’的字样犹新的大灯笼,照出站班的皂隶,肃然无声地分列两旁,手里不是拿着竹板,便是刑具。
“都伺候好了”张书办在马翥身边关照,同时将个红布面的卷宗一揭。
于是马翥用朱笔在名单上一点,口中吩咐:“带胡体安”值堂的皂隶大声应着:“喳”着到檐前宣示:“堂谕,带胡体安。”
刘学太已经在西角门外等候了半天,这时便拍着王树汶的肩膀,安慰子侄似地说:“要怕,不要怕一切有我。县大老爷是书呆子,最好说话;你答供得干净俐落,他一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