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过府(2)(2 / 3)
载垣说话总是这样的稀里糊涂,皇帝和煦的一笑,“也好。朕也好久没有和宗室近人亲热亲热了。今儿个都不必走了。咱们不论君臣,只谈情谊,共享佳节之乐。”
“奴才等谢皇上恩典”
进到肃府后堂花厅,又是一番热闹,程长庚、谭鑫培、梅巧玲、朱莲芬、秦稚芬等人也纷纷上前见礼,这些人从小都是受过很严酷的锻炼,登台之后,又多是演王帽、才子佳人戏份,行动趋走之间,一丝不苟,看起来比端华、肃顺几个反倒更有一份特殊的美感。
“都起来吧。”皇帝居中而坐,面前搭起高大的戏台,锣鼓佬儿起身入座,“肃顺,你这府里,也总是演戏吗?”
“回皇上话,奴才不好此物,而且,奴才也看不大懂。不过过年的时候,友朋欢聚,才邀请同好过府,热闹一番。平日里,奴才是从来不和这些人往来的。”
他的这番奏答半真半假,肃顺虽然不大懂戏,但侑伶佐酒,却是平生所爱,旁的人不必提,只是今天到场的如朱莲芬、秦稚芬等,都是他的恩客。皇帝知道,但并不说破,含笑点头,“今儿朕远来是客,也不必拘礼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端华谄媚的一笑,亲身碰上戏单,请皇上点戏,“主子,程老板、谭老板……”
“谭老板?”皇帝忽然说道,“可是谭鑫培吗?年纪悄然的,就也称得上是老板了?”
听他语气不善,众人面面相觑,谭鑫培心思灵动,快步上前跪倒,“奴才这点德行,如何敢以‘老板’自居?这还是全仰仗着皇上的福气嘛。”
“这话怎么说?”
“皇上,当年您在如意洲听戏,赏了谭金福‘鑫培’嘉名。您想想,万岁爷亲身赐名,京内京外又有哪一个敢不给面子。故而有此封号。”
“哦”皇帝想起来了,含笑问道,“那,谭鑫培,朕问问你,这几年来,可学了什么新戏了吗?”
“这……”谭鑫培为之语塞,皇帝疑惑,还是端华解说几句,才知道大概:谭鑫培为皇帝赐名,在北京梨园行成了一枝独秀,每次演出、应招堂会,所拿的份儿钱比程长庚还要多。身家虽然大涨,但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害处,首先是梨园同业者的排挤,每当有巨富豪mn要招他演堂会,总有人在一边说,“谭鑫培是皇上赏识的,又是内廷供奉第一人,您掂量掂量自己,可请得起吗?即便花得起这样的银子,一旦演出的时候出了针尖大的纰漏,旁的人不会、不敢说谭鑫培如何,只会以为是本家招待不周——传扬出去,你可担待得起?”因为有这样的话,所以谭鑫培每年能够应得的堂会屈指可数,收入自然也就大减。
这还不算,另外更有一重难处,梨园中所演的戏曲,都是师傅身手相传,一出戏从学戏,到最后登台演出,师弟两个总要在一起潜心研习多年,方得功成。而谭鑫培名气大涨,便是连程长庚也给他比了下去,nng得梨园同道人人嫉恨,便是连师傅教授戏曲,也经常避讳他三分——谭鑫培问起,只说,“你是皇上指导过唱功的,为师何德何能,还敢指教你吗?”因而,数年下来,只能以当年所学的戏文应付,新本子,却是一点也不曾学会
皇帝倒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戏码,“这可是福兮祸所伏了。”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此事因朕而起,总要慎始善终。这样吧,他们不教你,朕来教。程长庚?”
“奴才在。”程长庚是内廷供奉,这些人都是归内务府所管,所以自称奴才。“奴才见过皇上。”
“今日不提,等过上几天,朕给你们排一出新戏,叫《八大拿》,嗯,不过朕所会的,也只有文字曲调变化,手眼身法,就要全靠你们自己揣测了。”
程长庚心中大喜,天子故曲,自是知音,而且,戏文经皇帝所排演,日后传扬出去,这本戏一定成为三庆班镇班之宝,而三庆班的名头,又要哄传天下了。当即跪倒,口中颂恩,“奴才诚惶诚恐,叩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