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55)玻璃之扰(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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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成还没能帮着常秀想出一个解决难题的好主意,侍卫又来禀报,李穆带着个叫田岫的翰林院女学士过府拜望。
商成去庭院里把他们迎进外书房。
因为李田二人都与常秀相熟,所以商成就只给他们介绍了杨衡。李穆不认识杨衡,但听说过这位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探花郎。田岫倒是认识杨衡。可是,杨衡当初受她父亲田望的牵连拖累,在仕途上屡屡遭逢坎坷磨难,因此今天乍一见面就很是愧疚不安,禀手作了个长揖礼,便坐到椅子里再不开口说话……
李穆和大家见了礼,也不多叙谈,屁股都没坐稳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子达,既然有文实兄在,想必你已然知晓我们的来意一一我与青山是受太史局众位同僚重托,登门相求良计以解当前困局。”
商成把茶盏推给他,又走过去给田岫的盏里也斟满,回来坐下苦笑着说:“我和老常也没个好主意。”
常秀很不高兴看见自己的同年。不是有李穆和田岫的鼓动,太史局硬生生从工部嘴里抠走两成的股?要是太史局不拿那两成的股出来发卖,又哪里会有今天的麻烦事?但他总是读书人,言辞上不好过分激烈,况且李穆现在也不是太史局的人,他就更不好和他争执。所以他只能拐弯抹角地拿话来刺李穆。他摇着头对商成说:“子达,我现在真是后悔啊!”你应该也很后悔吧?至于大家后悔些什么,就不用说了。
李穆马上就不吭声了。这桩事的始作俑者田岫更是红了脸,低头假装着喝水。
商成自然也有点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事情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只能尽量想办法让它向有利的方向发展。但是,这不是军事,也不是民政,完全不在他所熟悉的范围里,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坐在座椅里,端着半空的茶盏,久久地盯着凉了的茶汤出神,头脑里完全没有一丝的头绪……
在等着商成拿出主意的同时,大家也都在心里思谋着眼前难题的办法。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一片沉寂,只有屋脚屏风后面的火盆里木炭燃烧时偶尔会发出“卟”的一声细响。火盆里烧的是用栎木精制的贡炭,在加工时可能还添了些香料,所以屋子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
田岫忽然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分股?”
昂首望着房梁的常秀,还有低头盯着脚下的李穆,他们同时一楞,然后齐声问道:“怎么说?”
“我们可以把太史局的两成股再细分,一化为十,十化为百,然后把分出来的这些股都拿出来发卖。倘使能教大多数人都能得偿心愿的话,太史局的困境自然也就迎刃而解。”田岫说道。她在东南地方做观风使时曾经听说过这种办法。由于真腊向西的海路都被大食和波斯的商人所把持,因此这些占着地利的外番在与赵人做生意时就对货物大力压价;而为了与他们抗衡,在泉州扬州也有大海商站出来牵头联合一批商贾与他们争利。因为不断有老的商贾退出新的商贾加入,所以这些联合起来的大商铺大字号的本钱也是时多时少,相对的,他们的股成也是时大时小。她觉得,太史局当下面临的局面与海商面临的情况事不同而理同,完全可以象海商那样,把股成细分之后再发卖……
常秀连她的话都没听完,直接就是一拱手,讥诮地说道:“请教田学士,太史局的股成细分了,我们工部也跟着细分?”
杨衡帮腔自家侍郎说道:“田大人所言有差。太史局的两成股份是工部让利出来的空股,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拿出本钱,拿出来发卖本身就是荒唐之事,居然还引得如许多人竞逐,就更是荒谬!”他的家乡是大运河上的重镇淮阳,南北货交集之地客商云聚所在,对行商坐贾做买卖的事情很有些了解,所以更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田岫的谬误。
可田岫以青山为别号,可见性格极是坚毅难移,两位工部官员的几句话怎么可能让她动摇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破冰之道?但现在是坐下来商量而不是做决定,所以在常秀杨衡面前碰壁,她就把脸转向李穆,期冀在老师这里得到支持。可李穆只是天文学家兼数学家,而不是经济学家,即便他在心里对田岫的主意万分赞同,却无法用无可辩驳的理论去说服别人;他只能埋下头继续假装沉思。田岫又把失望的目光转向商成。看着商成端着茶盏一言不发,就问道:“应伯,您又是如何看待?”她觉得,既然商成那么钟情于《青山稿》,应该能站在自己这边吧?
商成摇了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田岫很失望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