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阿蝉(2 / 3)
这是去年她做来在元宵节戴的簪子,那是她第二年正式参加花信宴,也选好了某个人,姓张还是姓王来着,可惜一个照面,那人就看上了卢婉扬,最终成为卢婉扬美人名号下垫的一块砖,她这支簪子自然也没戴过了。
这是她最初的少女心事,也是最后的。她在那时候决定做最有用的叶凌波,而不是花信宴上两情缱绻的少女。
小柳儿找来了凤钗。凌波对着镜子照了照,簪在了鬓边,小凤钗口中衔珠,那珍珠在她额边一晃一晃,像一滴眼泪。
她和裴照,时机总归是不对,勉强不来。但她戴上自己最喜欢的簪子,来见他这一面。
二月的清晨,外面冷得很,小巷子里,裴照安静站在梅花树下,手扶着佩剑,穿着青袍,仰头看着落光了梅花的树。
四年前,崔景煜和清澜在花信宴上结识的时候,也在这小巷子里见过几次面,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还带着小柳儿和杨娘子,偷看过一次。见他们在树下站着仍然隔着一尺远,守礼得很,说的话也是无关紧要的那些:咳嗽好了没有,明日天晴适合跑马,想要什么颜色的鸟羽毛。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但她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人,他是高是矮,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会不会像崔景煜喜欢自家姐姐一样喜欢自己。
直到遇到裴照,他已经超过她所有的期望。这样聪明,这样漂亮,站在树下的样子,漂亮得像一匹野马,她一来,他立刻察觉,回过头来对她笑。因为他在树下,落完花的梅树也像开满了花。
多可惜。
命运多会捉弄人。
昨天她在马车里想着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大概在桃花林里走,因为她的“不嫁白身”而生气。等到今天他带着笑来了,她却又换了主意了。
凌波站住了。
她并不觉得很痛,那痛只是钝钝的,像心脏被一只手握住了,像牙疼的时候伸手去摇,一摇就痛,但你总忍不住。
因为那痛一直在那里,从来不曾离开。
当初清澜也是这样的吗?她说她不后悔,但如果一直这样痛下去的话,谁不会后悔呢?
好在她是叶凌波,从来心狠,从来舍得。如果没有权,她就要很多钱,如果有很多权和钱,她就要她恨的人付出代价。
而裴照是她无比清晰的道路上唯一的一个意外,像一棵开满花的树,极好,极漂亮,极温柔,想到他的时候那花香都似乎在鼻尖,让人心软。
但终究是流水桃花,有始无终。
“下雪了,小姐。”小柳儿忽然道。
二月常有这样的雪,是倒春寒,当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来的时候,什么花也经不起这样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