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偏爱（1 / 1）

时间悄悄地腐蚀着这间小屋的一砖一瓦，清晨太阳缓慢升起，黄昏时又渐渐落下，那轮圆月今夜透着点点血色，日月不停地在璀璨群星间相互追逐着……

时间一晃数月已过，赵暮晨仍随着母亲在那间不足2平米的房间生活着。期间何素梅干过饭店服务员，做过酒店保洁，凡是苦力活她几乎都尝试做过，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份日薪仅5却做得轻松、养得起家的工作。

此季正值寒冬，原本是何素梅母子还有节假日放假回家的赵暮暮一家平淡且充实的日子。可同时，在赵暮晨这走马观灯的梦里，悄悄出现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武洪飞又回来了。

“天松那边最近接不到什么比较大的活，就先在临安待一阵子，等过了这一阵子我把你和孩子都带到那边。”

在赵暮晨的记忆里只记得这句极为虚伪的话，尽管他年幼，可他却无形中看得到隐藏在伪善面具下那张丑恶的嘴脸。

随后数月赵暮晨上起了小学，每天都由何素梅骑着那辆刚定居临安城，衡量再三买下的自行车接送上下学。直到今日，自己的母亲似乎要把自己也推开。

赵暮晨表舅家。

“我要去外地有点事，孩子就托给你们照顾了。”

“没事，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就把孩子留在我家吧。你也别太辛苦，孩子还小，再熬几年等他们长大了就什么都有了，你也可以享福了。”说话的人是赵暮晨表舅妈，说话嗓门很大，声音也十分尖细。记忆里赵暮晨只记得当时看着表舅妈的眼睛，她的声音尽管像个刁钻刻薄的人，可眼睛里却有着温柔生成的茧，将赵暮晨阴冷的童年包裹着……

之后赵暮晨便在表舅家里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半年。出奇的是，他从未因为这丢失了半年的母爱而哭泣不止，反而是表舅的凶厉、表舅妈的日常接送、表哥和他整日争抢电脑、表姐温柔的轻声细语填满了这半年的生活。那颗曾经摇曳着热烈火焰却熄灭的心在这段没有母亲陪伴的时间里却慢慢燃了起来。

像是连着天际线的海洋里最温柔的鲸，轻轻地将沉在海底的少年托起，驮着他向着海面游去，让他感受阴暗的海底从不曾感受到的光明。

这天，何素梅回来了，来接走赵暮晨。面对突然回到自己生活的母亲，他并没有任何抵触，他也并不觉得母亲在这段时间抛弃了他。或许是曾经的种种让他对这位母亲不再依赖，也正是因为这半年，他变得不再是整日只会粘着母亲不放的脆弱男孩子了。他年幼的心里装不下太多东西，理解不了什么是爱，可他现在只知道，他要学着自己一个人做事，不再依靠那个他深爱的却再他划伤他，还要反复将结痂撕开的母亲。

当他跟着母亲回到那间小屋的时候，武洪飞仍然在他的记忆里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不同的是，此刻炕上有个裹得很严实的小孩子安详的睡着了。

“妈妈，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子啊？”

“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妈妈帮别人带的，那个人出远门了，这个是你的小妹妹哦。”

……

今早，赵暮晨起床穿衣时无意中坐在了小妹妹的手上，“哇”的一声，哭声在窄小的房间里来回追逐。

“你干什么！坐到孩子手了看不见吗！”何素梅听到哭声的一刹迅速坐起，大声对着赵暮晨吼着，同时将他推开，并将那个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他坐在地上愣了半天，久久未曾起身。

“在地上坐着干什么！滚去上学！”

闻言，赵暮晨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背上自己的书包便跑了出去。

“妈妈从来没有吼过我，到底是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蹲在那条古老的巷道哭了起来，整条巷道寂静无声，此刻却被一个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