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回:与人无忤(2 / 4)
偏偏说自己没事,傻子都觉得可疑。任凭席煜怎么纠缠,他也一句话都不说。
他该怎么告诉他们,自己方才看到的,是从古至今的默家人惨死的模样?
从古至今,全部。
成百上千张面孔逐一、又像同一时间在他眼前闪过。不仅如此,每个人死时的痛苦、思想和记忆,也一并投映在施无弃的身上。巨大的信息流如海啸,如惊雷,令他在那短暂的一刻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失去了,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那实在是太过凄惨。
施无弃不是没有见过灭门案,不止一宗。可这种情形他发誓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死亡,大量的死亡,数不胜数,令百骸主觉得麻木。万分之一,或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它们悉数降临在默家人的头上。厮杀、疾病、意外、自戕,数不胜数离奇的死法混在里面。
他总觉得这之中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全部姓默吗?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无法在须臾一瞬进行正确的判断。他也无法对那两个孩子说出口,于是悉数咽下,全当做无事发生。
“等等!”无弃突然发现了异样,“把你的剑给我!”
默凉眼见着藏不下去,但也不愿把刀给他。于是施无弃再一次抢过鬼叹。他将剑横在手中,凝视着那一个不知何时多生出的骨结。
剑是比之前短些了么?他并不这么觉得。
“这、这怎么办呀!什么时候的事?我可怎么给师姑和掌门交代,我保护不了你……你会不会死,你不要死……”
丧气话说来更让人心堵,施无弃抓着剑的手微微放松,再度抓紧。他恨不得捏碎这把该死的剑,破除所有乱七八糟的诅咒,再送他们回雪砚谷,自己安安生生地炼返魂香去。但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无法破坏这把剑,就算是破坏了,默凉也可能会死。
“你不能再透支你的命了。”施无弃由衷地说,“你还很年轻。”
默凉老实地说:“我没想太多,我知道梁丘是好人,好人不该死,更不该让自己的式神害死。池梨喜欢她,整个门派都喜欢她,我也喜欢,我不能眼见着她和她的式神出事。”
施无弃不知该说什么。说实在的,他没这么“周全”,没这么“高洁”。他很清楚,自己在当时准备采取的极端手段,就是直接击杀失控的天狗。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做,只是默凉抢先了一步。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自然很快地在脑内模拟过一遍,不过结论是不重要,人活着就完事儿,感激或愤恨之类的情绪都是次要。人都死了,哪儿来那么多喜怒哀乐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