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间来客(1 / 3)
十一月初一,约莫两更的光景。朔月如隐。
由于金兵已经攻下河东太原府、河北真定府(今河北石家庄等地,北方门户大开。汴京为之震动。宰相何栗禀报当今圣上,也就是后世庙号钦宗皇帝的赵桓,在汴京城中厉行戒严。
这一天极为寒冷。午夜肃穆的街道在街灯的衬托下,格外冷漠阴森。成排的兵士,从一条街道游弋到另一条街道。腰下佩刀与身上的铁甲碰撞,发出令人牙瘆的摩擦声。又增添了几分萧杀之气。
太史局局丞沈充这一月以来一直为天象所困扰,辗转反侧睡不着。搅得身旁的妻子王氏,也无法入眠。他索性起身披上衣服,拨亮了灯芯,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睡前摊着的一堆材料。无外乎从太史局、崇文院、文华阁各处借来的天官星经一类的典籍。沈充捡起一本折角的书,凑到灯前。一边看,一边在桌上用指头比划着。桌上一壶老酒。他时不时举起酒壶,对着壶嘴猛啜两口。
王氏在床上看了一会沈充。幽幽地叹道:“相公,这一月来,你算得上废寝忘食。苏相公言,青春对雪有所思、几分心事扰前路。如果不是对前程有所期冀,怎么会如此孜孜以求啊?想不到相公还能这么用心,实在难得一见啊!”
沈充不禁哑然失笑。
凭心而论,沈充在太史局不算特别出众,靠着家世与资历,勉强熬到局丞这个正六品官。
当今圣上即位,以门下侍郎张邦昌权领太史局。他处处针对沈充,横挑眉毛竖挑眼,没有好声色。原因既简单又荒唐。
赵桓登基以来,对徽宗朝遍布王安石一党深恶痛绝。常常痛斥新党误国,致今天大宋不可收拾的局面。张邦昌实乃谄媚小人。其他本事没有,揣摩上意实在首屈一指。既然得到赵桓的信任,自然投上所好。以打压、剪灭新党为己任。偏偏沈充的本家里有个前辈沈括,在世时与王安石交好。沈充既有此前辈,岂不是新党之后?正是张邦昌清算的对象。哪怕沈括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这帐还是被张邦昌算到了沈充的头上。
世道不遇。平日里沈充也就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好在家中尚有贤妻可共患难。妻子王氏虽已年过三旬,但知书达理。为自己生育了两儿一女,长子、次子已到了舞象之年,幺女也及碧玉年华。可王氏的容颜不仅不见衰老,竟然越发明媚成熟。
想到这,沈充不由地心念转动。把书往桌上一扔,戏谑道:“娘子说的对。我已过了而立之年,何苦为这些心事烦忧。倒不如珍惜良辰美景,与娘子好好耍弄一番。”
一边说,一边故作夸张地向王氏扑去。
两人久经床笫之事,又正在当年。不过嬉戏了几下,都生出了欲望。沈充便急着往被窝里钻进去。
突然,院中响起“腾腾腾”数声。
金兵即将南下,城中不甚太平。两人都非常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