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袅袅烟火,辞旧封新(1 / 2)
垂暮的夕阳躲进厚厚云层间,无力的红光染红了周边的秋雁,却照不亮浩然气结成的天幕。底下的战场满目荒凉,焦黑的土壤无助地呻吟。
残树唯枯枝,鸟雀无所栖。百坑缀荒土,千丈剩孤人。
大战中心,巨坑深处,一把长刀斜插地里,一滴滴血珠溅开艳丽的血花,好像来自于生命的凋谢。楚天阔单膝跪在地上,面目垂地,头发散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手持着长刀的手虎口震裂,不住颤抖。
天幕处开始不断出现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突然在某一刻应声而碎,昏黄的阳光洒落在楚天阔身上,好像英雄迟暮,空引世人嗟叹。身上的武夫玄罡早就不堪重负,人身小天地气机流转停滞,山河气象惨淡。
蓦地,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气度依旧超然,只是白衣不在,脸色惨白,一双眼眸里也没了之前的平淡漠然。虽然辜白鸿看着比楚天阔处境好很多,但是他自己知道,体内浩然气荡然无存,千万炼字受损严重,羽化境的自我浩然天地被硬生生从里击碎。此时的辜白鸿就像一张糊纸般,别说楚辞来,就是楚歌这种花拳绣腿也吃不太消。现在他完全是凭借亲近天地才能稳住胸中一口灵气。
一个身形出现在两人只间,正是楚辞。他赶紧扶助楚天阔,为他稳住武夫真气。对于武夫来说,虽然遭受天地压胜,且武道成就越高压胜越盛,但只要一口心气不坠,便还有再提起之时。天道压胜,当然是折磨苦难,但也是武夫登顶的重要支撑。
阵阵马蹄声传来,如雷公擂鼓,整齐有序,于平静处起惊雷。为首之人身披银铠白袍,手提一柄画戟,生得浓眉大眼、气宇轩昂,正是楚军悍将盛元封,后面则是楚歌带着一队轻装兵马,显然还有大部队即将赶到。
盛元封命令众士兵将辜白鸿重重围住,同时护住楚天阔。
“属下救护来时,还请将军责罚。”盛元封单膝跪地,面朝大地。
经过楚辞真气温养,楚天阔止住颓势,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如此。盛元封站起身,看着中央的辜白鸿,神色微冷。
辜白鸿神色自若,闭上双眼,调养气府元神。他既然敢孤身来此,自然早就将生死看淡。
看着辜白鸿如此从容气度,盛元封虽然与之是敌人,可心里依旧不禁感叹,如此风采,当真绝世。
楚天阔以手扶刀,挺直身子,慢慢走到辜白鸿面前。楚辞想要跟在身边护住他,见楚天阔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脚步。楚天阔看着眼前这袭白衣,眼里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
“当日你弟弟辜炳之被楚军擒获时,宋奎曾经劝我不要杀他,而辜炳之也一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不断地挑衅我。我其实知道宋奎为什么劝我,也知道辜炳之为何如此不顾惜自己性命,无非是因为杀了辜炳之会彻彻底底地惹上你辜白鸿。在他辜炳之心中,你辜白鸿无所不能,只要你一出手,我就必死无疑。可他没想得到你一闭死关就是五年之久,更没想到即使你来了,也无法改变北伐大势,只不过是多造些伤亡罢了。”
楚天阔缓了缓,继续说道:“辜炳之是一个很好的儒将,他也确确实实给我们北伐造成不小的麻烦。可是如果我放过了他,那以他对于北燕的忠心,你以为他的往后余生会怎么度过?他将在无尽的自责痛苦愧疚中度过余生,在那些无知的北燕遗民的嘲讽谩骂中浑浑噩噩。与其被别人戳脊梁骨大骂无用,倒不如由我来为他做个了结,至少没郁郁而终来的窝囊。”
“我能理解你的心境,出关之日,山河易主,亲人无存,换成谁都得癫狂吧。更何况你还是被北燕人奉若神明的存在,甚至成为战争末期扭转战局最后希望。你心里的痛苦,只会比临死前的辜炳之多的多。今日我不会杀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