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澄 心 斋(1 / 1)
第二日,用毕早餐,安嗣荣邀了符疏同去金陵城中闲逛,只带了安嗣俊和向泽二人。安嗣荣乘车,邀符疏同同坐,符疏同骑惯了马,推辞了去。安嗣荣歉然道:“安某慵懒惯了,失礼。向泽、嗣俊你二人骑马同行,且多给疏同兄弟介绍介绍金陵的风土民情,物产人文。疏同兄弟并非外人,无不可言者。”说罢,自入了车中。
向泽一挥手:“请,咱们先去澄心斋。”向泽、符疏同两人并骑走在前头,安嗣荣座驾随后,安嗣俊骑马走在后头。
符疏同道:“悉听尊便。我看安公子这辆车和之前在南平时那辆是形制几乎一模一样呢,只是这辆车身不同,貌似更为华贵?”
“正是。”向泽答道:“这辆车车身以岭南小叶紫檀制作,暹罗鳄鱼皮蒙皮,内饰全车小牛皮,铺以雪貂皮毛。这车是我义社下属工坊所制,在金陵可是限量打造的,每辆车三千两纹银方可以买得。”
符疏同乍舌道:“南唐果然奢华,贵社的工艺构思也确实了得。”
向泽接着把这车马的生意跟符疏同细细介绍了一下。江南文人世子甚多,不似北人,多不耐骑乘,舒适的车马在南唐,吴越,南楚这几个国家需求极大。此前安嗣荣乘车行走街肆中,路人羡艳不以。上门求购的达官贵人、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络绎不绝。安嗣荣干脆命向泽在城南开了一间店铺,名为“香车行”。又将这钢轴铁轮的精良马车定型两款来做,一款小叶紫檀车身,暹罗鳄鱼皮蒙面,內铺雪貂毛材质的,配以两匹西域汗血宝马,称为貂车,索价三千两银子;另一款金丝楠木车身,扬子鳄鱼皮蒙面,內铺雪豹皮材质的,配以两匹契丹高头大马,称为豹车,索价纹银一千二百两。均为不二价,只接受预定,不接受自主定制。其中貂车还限定有官身者或者有功名的才子名士方可购买。但因工艺精良,乘坐舒适,加之材质都极为稀罕珍贵,所以生意仍是门庭若市,俨然成了天义社所经营奢侈品生意之首。
至于安嗣荣在南平乘坐那车,却是非卖之物。目前更是举世只存两辆,一辆送给了符阅娴,一辆为南唐国当朝宰辅周宗所有。那两车用上了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是极其罕有难求的,弓矢难破的犀牛皮,车轿也是特殊制作,几乎全钢底盘,更加平稳快捷不说,底盘内还装有精巧机簧弓弩,内藏三组各六枚利箭。路遇危险时,车内之人只要发动机簧,便可向后射杀追兵。
谈论间,已来到城东天义社所办“澄心斋”。这南唐国仿照大唐旧制,实行坊市制,也就是各类商品规划有专门的市场,虽不强制规定各条街市之业态,却也是很多商户自发集中在这一街区。“澄心斋”便位于这文墨字画一条街中,店铺甚为开阔,四个开间一共四五十尺宽阔,所售之物为文房四宝。店里面六七个伙计都显得十分忙碌,不断有客人取砚拿墨,询问纸笔书籍价钱。
安嗣荣四人走进店来。掌柜过来行礼,向泽挥手道:“你自去忙吧。”径自到柜台中央,用手取了一张纸递给符疏同道:“这便是金陵城中有名的澄心斋纸中的极品宣纸名字叫白鹿。”符疏同拿在手中一端详,此纸厚实、绵软,对光一照宣纸特有的云彩花朵朵均匀密布,果然状若梅花鹿皮。
斋中其他纸品也异于普通店肆。但是价格却并非都十分昂贵,那极品宣纸白鹿确乃纸中精品,百两纹银方得一刀。普通纸品,纸质如雪,质量大优却也只需二十钱就可买得一刀纸。故而店里的生意乃是这街市中最好的一家。其他笔、墨、砚,书籍等在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口碑,澄心斋排第二怕也就无人敢说第一了。
从澄心斋出来,诸人又陪符疏同去城西茶叶商行“子云亭”看了看,汉时西蜀大文学家扬雄字子云,这茶行用子云之名自然指所售者蜀中之茶。
回安宅用过午膳,原班人马来到城南“香车行”喝下午茶。这香车行虽名车行,偌大的场所,只辟了一小片区域,停放貂车、豹车各一辆,并无马匹。反倒留出一大片场地,做了茶室。这茶室装饰十分雅致,虽不奢华,饰料都十分上乘考究。茶室的布局:中间一个宽大的过厅,两边共六个半开放的包间。各包间可坐四到六人。既有些私密,又能看到进出所有的客人。倒成了金陵城中达官贵人们私下社交,传递消息的上好场所。
进得车行,刚过了午饭时间,还没有客人来。掌柜见是老板和大老板来了,忙带进最里面那间坐下,奉了茶。
安嗣荣道:“金陵城里,天义社摆在明面上的生意就这三处。”
符疏同笑道:“兄长说得好低调,就这三处生意,若是我爹这个节度使有这么大三个生意怕是一年不用征税,养个三四万私兵都养得起吧?”
安嗣荣笑了笑,没有直接作答:“疏同来了金陵两天,进入唐境也有十多天了,觉得这南唐如何,百姓过的是不是比中原之人强些?”
“自是强去了许多,这一路走来,人烟稠密,商业繁华,好像赋税也不高啊。”说到这里,符疏同忽然想起来:“鄂州那个节度使刘仁瞻治军倒是蛮有纪律啊。”说罢把那天鄂州过境之事说起。
安嗣荣道:“这南朝能战之将,恐怕也就数这刘仁瞻了。可惜庙堂之上却无果断之君,否则也不会让那几个小丑当道了。”